“御门庭。”如风道,“明月所在的组织名日‘御门庭’,直属朝廷,只听令于天子,虽然只有七十人,但是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他们杀人不需要任何罪名,也不需要参照任何律例,只要天子要杀这个人,他们就连婴儿都不会放过。御门庭每年都会新加入十人,同时从御门庭的旧成员中淘汰十人,被淘汰的十人会被直接斩首,所以在御门庭中只信奉一个准则:成王败寇,强者生存。”
“明月很可怜呢。”宛甄幽幽地道。
“想不到你会同情她。”
“夏云泽的婚房里少了一面镜子。”
“嗯?”如风不解其意。
“像夏家这样的大户,妆奁旁边没有放镜子,实在是件奇怪的事,这是其一。明月会愚人蛊,明明可以对云泽使用,让云泽误以为是我伤了他,不必要了云泽的性命,还能让云泽作为证人指责我,岂不是更好,这是其二。明月从夏家出来,并不是收起血衣,而是选择穿着那身大红的衣衫,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一路来到同兴号,这是其三。最后让夏云泽致命的那一刀,是斜着插进咽喉的,没有人会这样拿刀,据我推测,明月是手持着刀,站在离云泽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将刀扔出去,丢在云泽身上的,而那把刀飞出去的地方,正是妆台旁边。
我们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那个姑娘用了愚人蛊,让云泽误以为是我一刀一刀地刺在他身上,她溅得满身是血,她感受到了杀人的快-感,但是她依然觉得内心深处是空虚的。她本不打算杀夏云泽,想让夏云泽指证我,于是,她放了他,让夏云泽爬到门口去呼救,这时她一回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大红的喜袍,如此的美丽,她渴望一段爱情,渴望一个没有腥风血雨的洞房花烛之夜,渴望得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奢求的,她唯一的下场就是在御门庭中被新来的庭众杀死。
这时,她无比的悲伤,以至于夏云泽的呼救声在她耳里无比的刺耳,她将刀顺手扔了出去,杀死了夏云泽,而后,依然不肯脱下喜袍,哪怕那只是一个表面的形式,她也希望自己能做一次新娘,于是她穿着带血的喜袍来找你……”
“对于明月来说,死是她的宿命,你莫要管太多,更不需要同情。”
“可是你在同情她。”宛甄一语中的。
“我没有。”如风侧过身揽过宛甄,“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不要多想。”
靠在如风身上,宛甄渐渐平静了下来。如风对她真的很温柔,她本不该再胡思乱想,只是“明月”这两个字,她依然无法释怀。
宛甄听见车轮的声响,察觉到两人正在马车上,好奇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鬼家堡,我们在那里成亲。”
“鬼家堡?那里不是三十年前就被朝廷一把火烧了吗?”
“鬼家堡的人,岂是一把火就能烧死呢?”如风冷笑,“那个瞎子的话不可尽信,你到了便明白了。”
“我爹爹呢?”
“乖女儿,还惦记着爹爹呀。爹爹以为你眼里只有如风,都忘了爹爹了。”廖吉撩开马车前的小窗,只见他拿着一壶酒,与狐孤婆并肩坐着一同赶车。
“爹爹,换我来赶车吧,”如风道,“您也累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我还没承认你,你便先叫了‘爹爹’。”廖吉又仰头喝了一口酒,脸上画过一道忧伤的神色,随即将酒壶递给如风,“你这毛头小贼,竟盗走了我的宝贝女儿。来,为父敬你一杯!”
如风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口,甘洌入喉。
“盗者,盗国者王。”那一夜的马车车厢中,宛甄缓缓地说了这样的话,如风永远都忘不掉,那美妙的声音伴着车轮声,在车厢里回响时的情景。
宛甄抬眼,温良而坚定,“宛甄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恳请盗王带上宛甄一同,盗天下,济苍生。”
闻言,如风想起了廖吉的话。
“什么是‘负’?”
“对于女子,最大的‘负’,不是离开她,而是害她陷入险境,去承担她本不该承担的、男人的责任。”
他深爱宛甄,绝不希望她涉险,只是情到深处,又岂是理智所能掌控?他只能抱紧她,暗自立誓,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好她,让她永远快乐、幸福。
若不是有如风一路带领,宛甄断然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鬼家堡的人在寨子周围建了林子,林中机关密布,非鬼家堡的客人不得入内,纵使是朝廷,也不敢贸然派兵前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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