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只对他绽出那么美、那么纯粹的笑容,也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只是那样别无所求的,好专注、好专注的看着他。
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拥抱了她。
之后的日子,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在那短短的、不到一季的美丽回忆里,当她娇弱的身子依偎在他怀中时,他总觉得自己已抛开了纠缠他一辈子的黑暗,忘记了现实中的种种艰难,眼里、心里只有她妍丽的笑容,只有她那早已溢于言表的爱。
直到他那个庶出的兄弟发现了她的存在,将她掳走,以此威胁他,只为了夺得继承权。
最丑陋的斗争都发生在家里,从门里闹出了门外,甚至将她牵扯进来。
单槐永远记得,当兰颐被削落的青丝送到他手里时,他的心中的震惊与不舍。
震惊的是,他居然会让她陷入这样的危险,不舍的是,他竟然无法飞奔去救她。当时的他腹背受敌,只能维持冷淡的表相,佯装自己根本不在意她。
他也只能安排人暗地里前去救她,因为若是他真的应庶出的兄弟要求,只身前往,若一个不慎,他们俩都无法全身而退,代价太大了。
他背在身上的性命太多,没有办法随便行动。
最后,他们在枪口下抢回了兰颐一条命,却在将她送回单家的岛上时,发现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那个孩子无庸置疑是他的。
从那天起,她被软禁在单家的岛上,被有心想要单槐继承,也盼望着孙子的老太爷紧扣住。
从孩子生下来,一直到孩子满五岁,兰颐和单槐没有再见过任何一面。
正确来说,是兰颐不曾再见过他。
单槐总是会在回到岛上时,趁着深夜潜入她的房间,看着她与儿子沉静的睡颜。
他认为当年的决定并没有错,为了顾全大局,他没有办法,也不能为了一己的私心抛下一切去救她,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怀有身孕的她一个人孤单单地过生活,甚至还要担心着下一次还会有谁来威胁她的生命,让她住在岛上,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有一个晚上,儿子睡着了,兰颐却伏在案前,边哭边写日记,直到睡去。
那个晚上,单槐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珠,将她抱回床上。
原本是想要帮她将日记收起来的,最后他仍抵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见了她的眼泪,她的心酸,还有她的痛苦。
她恨他,他知道。
她爱他,他也知道。
可是,他没有办法回应她。
他没有办法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双向的;也没有办法让她知道,她为他生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他有多么骄傲。
她是这么的美好,这么的坚强!
她努力的活着,坚韧得连老太爷都忍不住认同。
但是,她也这么痛苦。
单槐在有着她淡淡香气的桌前坐了一整晚,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一页一页翻着她的日记,一页一页地触碰着她的血泪。
那一刻,他知道了她是多么痛苦,多么挣扎,也知道她再也无法跟儿子在这座岛上待下去了。
后来,不到两个月,有回岛上的医生离岛,儿子又莫名的发起高烧时,老太爷因为疼惜孙子,特准兰颐带儿子离岛就医后,她就带着儿子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母子去了哪儿,也没有人找得到他们。
一直到兰颐以同名珠宝品牌扬名国际,甚至登上世界知名拍卖会的殿堂,三年前,他终于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现在,他在地窖接住了踩空楼梯的她,与她靠得这么近……
恍如隔世的感受,让单槐虽然盼望可以拥她入怀,尽情嗅闻她的发香,但又有些迟疑。
他亏欠她太多,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吧?
也许,这也可以是他们重新开始的一个契机。
也许,他还可以任性地将她拥入怀中……
“单槐?”兰颐有些羞窘,不懂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已经站稳了,却还不放开她。
他的怀抱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她总是在梦里反覆温习着,要不是有了儿子,她总是会恍惚地觉得,单槐也许只是她的一个幻觉,一个短暂的梦境而已。
他纯然阳刚的气息太过接近,几乎让她软弱了。
“啊!抱歉。”心思飘得太远的单槐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仍抱着她不放,他连忙松手。
那环绕着自己的热度陡然消失,让兰颐一顿。她小心掩饰着心里的失望,不让那种失落的感觉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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