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还在你的记忆中(21)

2025-03-02 评论


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我可以问你,那你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吗?是什么事情对你这么重要?”

一阵安静之后,他还给我个调皮的笑容,“我还在想。”

我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很会心的那种,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视线中的他,轻轻地把头偏了个角度转向窗外,他眼中的尖锐像是被层薄雾掩上,光采依旧但多了些沉浸在思绪中的人特有的沉醉。不过,很快被打断了,被一连串急促的电子音乐旋律。

趁着他讲电话的空档,我边加快速度吃着东西,边看着隔桌的小孩玩着薯条摔进蕃茄酱里的游戏。

“给你五分钟,我在楼上等你,那位业务部的吴先生来电话了,要我们下午过去一趟。”

我很快地穿过层层人墙向柜台的服务人员要了个纸袋,把来不及吃完的东西打包。加快了脚步,我边往公司的方向移动边趁着过红绿灯的时间喝咖啡,因为我知道,他所谓的五分钟,其实就是立刻的意思。

“走吧。”

我站在门口等着他从办公室出来,手里已经拿好了一叠刚从印表机喷出来还热热的资料,当然我也没忘在自己脸上又洒上一层淡淡的粉和口红,唯一来不及做的,是帮我才喝了一口的玉米汤盖上盖子,真不晓得等我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喝。

“有没有搞错!”

我忿忿地虐待我手上的笔,边消耗着我的怒气,真搞不懂今天那位吴先生找我们来做什么的?

别说带去的资料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会议更是毫无建设性可言。我看了Chris一眼,相较于我的抱怨,他的态度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因为实在是太安静了。他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像在思考,但更可能不是,倒像是在跟自己的意志对话。

看他这个样子,我试探性地问:“我们放弃吧?再说,我们可以把精神转移到开发其他的客户上,说不定会很有……”

“绝对不行!”他头也没回地打断了我。

然后他又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窗外的台北。

我看在眼里,竟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几年前三哥向我们宣布他决定由法律转读电脑的那个晚上。坐在他对面的爸妈没有异议,我也没有说话,只是正襟危坐地看着三哥谨慎地告诉我们他的考虑,他说他终于决定承认自己并不适合念法律,听到这,我们又是一阵震惊,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想过那样优秀的他会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那晚三哥很早就上了楼,经过他房间的时候我留意到他房门是开着的。

这是个很奇怪的景象,因为向来在他需要想事情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他的。

难道,他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吗?那个人会是我吗?但是怎么可能,连他都处理不了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该怎么做?是吧?

站在他房门口,我只看得到他在书桌前的侧影。他双眼直视着窗外的黑暗,专注得头连动也不动,背脊还挺得笔直,双手还握着拳;但是,这一切的景象看在我的眼里,为什么却是完全相反?倒像是和自己打了败仗般的虚弱?

我有个错觉,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是瞬间被冻结成薄冰,紧绷到能因轻微的震动就溃决,好像我再往三哥的方向走一步、说一句话,或是去摸一下他的肩膀,他就会在我眼前碎掉。

我只迟疑了几秒钟,便轻轻地掩上了自己的房门。

因为我并不觉得我能对他说出什么有用的话,那个在家中只会制造麻烦的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我有点懊恼,懊恼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但取而代之的……更悔恨于自己的怯于尝试。

几分钟后,我听到了三哥的房门关起来的声音,在那样的夜里‘听起来有点怵目惊心,那门合上的刹那发出的声响,只有清脆的一声,把我从此关在他世界外的声音。

想着,我又看了身旁头动也不动,背脊挺得笔直的Chris一眼。随着我工作内容的加重,日子也在忙碌中飞逝。

几个星期下来,有几个客户已经表示对我们的产品很有兴趣,甚至已经在下订单的边缘了,大部分事情都进行得颇为顺利,除了那个吴先生的案子以外。

老实说,我已经渐渐对那位很难搞的吴先生失去兴趣了,只是尽职地做些追踪的工作,被动地静观其变。更何况,其他的事情太多,我真的也无暇分身。今晚,一如往常,在我大概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时,我看了看表,居然已经过了八点。

“Chris,我要先走了……”我一跨进他办公室就朝着他座椅的方向说着,一抬头,我才发现我在对空气说话,他并不在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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