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餐桌上已摆着早餐,以及一颗白煮蛋。他知道那是舒晏准备的,她总是起得最早,先替全家人准备好早餐,妈妈常说她贴心又懂事。
可是有的时候,他会困惑地想,她每天都那么早起来,不会太累吗?尤其是冬天,正常人都会想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一下床吧?
可是她好像真的不会,每天除了准备早餐,还会帮忙做家事,然后还有时间读书考第一名,有时他都觉得,她表现得会不会太完美了一点?
问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强?
她当时笑容的弧度、以及复杂的表情,他怎么也忘不掉。她只轻轻说了一句:「何不食肉糜?」然后说什么都不再开口了。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深奥了,为此,书到用时方恨少的他还卯起来翻书查辞典,因为舒晏对他说的话,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不能问人,最后终于找到这句话的典故及语意。
也就是说,她在隐喻他是晋惠帝,不识人间疾苦吗?
那是他第一次,隐约发觉她似乎并不若表现出来的那么快乐。
后来,他有时候会抢先她起床,帮家人买早餐,不过常常抢不赢她就是了。人都有惰性的嘛,要他天天这么勤奋乖巧实在很难……
餐桌上压了张纸条,只简单写下一行字:
水煮蛋用来敷脸消肿。
所以她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嘛!
他家晏晏就是这样,刀子口豆腐心,好可爱。
他得意地嘿嘿笑,很幸福地敷完脸再将那颗爱心水煮蛋吃掉。
「你昨天偷打我勋?」移动的拖把停在一双大脚丫前,她动作顿了下,绕过杵在眼前的人形障碍物,洗完拖把再换拖另外一边。
「理我、理我、理我一下嘛!」阴魂不散的某人非常固执地要缠她,薛舒晏面无表情地回他:「我在拖地。」
「我帮你拖,你回答我咩?」他一手抢过拖把,随意拖两下交差了事,收工!
「樊君雅,你不要干扰我。」她抢回拖把,附送一记冷瞪。
他抖了两下,真的充分接收到她阴毒的后母脸了。
「那你为什么要打我嘛!」早上没有等他就自己先去学校了,回来又一直摆脸色给他看,瞎子也知道她在生气,要是没问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她,他死不瞑目啊!
「你还敢问!」不提还好,一提就满肚子火,她咬牙恨声道:「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吗?」
「不知道。」答得很干脆。
「你、偷、亲、我!」
「啊?」
还啊?这副表情看得她更火。
「那是我的初吻!一辈子就那么一次,你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夺去了,还把舌头伸进来,你知不知道你刚吐过,超级没卫生!有谁的初吻会这么可笑悲凉的……」绝对不能原谅!薛舒晏愈想愈恨,觉得昨晚只打一拳真的太便宜他了,忍不住再补上一拳。
「唔!」樊君雅没闪也没躲,乖乖挨她拳头。
「所以……重点是我不应该吐完后吻你吗?」他听得一知半解。
唔,确实亏很大。
那也是他的初吻耶,他也想花月良宵、灯光美气氛佳呀,结果却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完全忘光光。
薛舒晏一愣。她气他「随随便便」夺去初吻,而不是气夺去她初吻的人是他,所以气的点是粗率。
那些话的解读方式确实是这样。
经他一提,她才惊觉,自己从头至尾,不曾产生初吻毁在他手中的懊恼。
「那下次我一定来来回回刷牙刷十遍再吻,你不要生——唉唷!」猛然遭受攻击,他捂着脚趾头,单脚跳来跳去兼哀号。
「我又哪里说错了嘛?」表情有够哀怨。
「我在拖地,别挡路。」她板着脸,努力不泄漏一丝情绪。
「我拖、我拖,你坐着休息就好。」一辈子从来没想过要做家事的人,也只有讨好她时才会如此乖巧得人疼。
她被按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的拖把被接去,看着那个弯腰认真拖地,一点也不马虎的男孩,本想板着晚娘脸孔,眼底却不由自主流露一丝柔软。他拖得很认真,每一寸地板都不放过,因为知道没拖干净,她等一下还会再拖一遍。
「唷,我儿子这么乖呀,天要下红雨了。」买菜回来的樊母,打趣地调侃了几句,提着菜篮进厨房。
薛舒晏赶紧上前去帮忙挑菜,准备晚餐。
「还是只有你制得住他。」樊母将菜一一摆放进冰箱时,说了这么一句。
洗菜的手一顿,她暗自思索这句话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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