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盼云脸色霎时变得又苍白又惶恐,她泪影闪烁、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道令她棘手而方寸大乱的难题。
她的迟疑令韩孟禹的心陡然一沉,“盼云,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他那受伤的语气让苏盼云心头一酸,登时热泪盈眶了,“对不起,姑姑,我——”
苏曼君倏然寒着脸厉声打断她。
“不必说了,我不是你的姑姑。算我白养了你二十六年,你尽管不顾你的良心跟他双宿双飞好了,从此我们两个人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而且。在你走之前,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她稍稍停顿下来,得意而阴冷的发出一声狞笑,“你根本不是我的侄女,你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小杂种,你母亲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而你父亲到底是谁,生张熟魏的,打破脑袋她也弄不清楚。当她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之后,看也不看的就吩咐老鸨把孩子趁夜抛弃在街头,任其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我自愿把你抱回去领养,你早就没命饿死了。”她眯起眼,残忍地欣赏着苏盼云充满痛苦而毫无血色的容颜,也残忍地观望着韩孟禹灰白而凝满痛楚的男性脸庞,犀利而毫不留情刺上最凌厉的一刀。“如果我抚养你二十六年,你是这么报答我的,你尽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他一起走,不必征询我的谅解和同意,我一点也不在乎。也许,你的血液也流着你父母家学渊源寡情寡义的特质,那么,我还有什么好计较、好痛心的?”
苏盼云脑中轰然作响,而苏曼君尖刻残酷的话像放大而刺耳的录音机,不断重复在苏盼云几近崩溃的脑海里盘旋着,“你是个来路不明的小杂种,你母亲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你父亲——”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疲软而隐隐发抖的身子,觉得生命里所有的光与热,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被这残忍的一项宣告给撕得粉碎了。
她那苍白绝望的模样看在韩孟禹的眼里,真是既心痛又悲愤。当他试图伸手拥住她那不断颤悸的身子时,苏盼云骤然用力挥开他的手,灰心而激动的迸出一段把韩孟禹一棒打人冷宫的绝裂话来。
“孟禹,原谅我……把我给忘了吧!我……我配不上你!”然后,在热泪滂沱中,她伤心欲绝又万念俱灰的咬牙漠视着韩孟禹心碎痛楚的呼唤声,毅然冲进了自己的卧室,把所有曾经属于她的甜蜜梦幻和快乐幸福全部关在门扉外。
“盼云,你开门!你开开门啊!”韩孟禹焦心如焚的用力捶打着门板,“你别中了她的毒计,你别傻,这搞不好是她的阴谋,是她蓄意捏造出来的啊!”
苏盼云只是把自己淹埋在柔软的被褥中肝肠寸断哭泣着,汹涌的泪水一下子把被单浸得又湿又凉的。
“盼云,你听我说,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在乎。真的,我一点也不在乎。你开门,你出来,好不好?别把我残忍地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盼云,我求求你——”韩孟禹仍固执的猛力敲着门,激动而高昂地迸出一段段令苏盼云的心不知道碎了多遍的痴心话来,更多疯狂而令人刺痛的泪珠从苏盼云红肿憔悴的眼眶内扑绞簌簌地滚落下来。
回去吧!孟禹,我不值得你这样执着,我不配——真的不配——。她在泪水辗转的烧灼中,无言而痛苦的在内心发出如斯悲哀而凄凉的呐喊!
“盼云,我求你——”韩孟禹敲得连手指都淤青红肿了。
苏曼君坐在客厅一隅,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令她大呼过瘾的情景,直到她一根长寿烟都已经抽得只剩下烟屁股了,她才轻轻捺熄了烟,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冷声对韩孟禹下达逐客令。
“韩盂禹,我家的门只是普通的三夹板做成的,可禁不起你的粗暴破坏。如果你有太多力气没处发泄,我建议你去把过剩的精力花在研究你父亲的病情上,让你那个罹患肝癌末期的爸爸,能靠你这个医生儿子的妙手回春而多活几年!”
韩孟禹脸色立刻白得像大理石,有半晌,他完全被这个令人晕眩而四肢冰冷的青天霹雳敲击得脑中一片空白,像个僵硬的雕像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苏曼君不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又狠狠地向他挥来刀刃致命的攻击——
“怎么?你还不晓得这个人尽皆知的大消息吗?那么,你一定不是你父亲的主治大夫了?真遗憾,枉费他费尽苦心栽培你念了七年的医学系,到头来,竟要眼睁睁地看他被病魔痛宰,死在自己医院里,而你却束手无策!”
韩孟禹全身紧绷,他恶很狠地瞪着不怀好意的苏曼君,寒着声,一字一句的用力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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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