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大楼和餐厅接邻,经过几块花坛,很快就到了。百里晴川匆匆踏上图书馆前的阶梯,凉飕飕的秋日晚风从大楼间隙一阵阵扑来。
举目望去,隔壁一排低矮的平房建筑,是体育社团教室;再往隔壁,是排球场、网球场……然后,就是黑漆漆的后山树林了。
小山坡暗归暗,其实什么也没有,百里晴川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就是讨厌那些黑夜里摇晃的树影,更讨厌那些一入学就忙着告诉新生种种后山鬼故事,如今早已毕业的学长们。
难道我有说我想要听吗?百里晴川在心里不知道第几百几千次痛骂那些高高兴兴传承着校园怪谈的家伙们。
“你、你怕鬼?”很久以前,祝羿楼曾惊喜交集地这么问他。
真不晓得那个似乎很高兴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竭力用他最冷酷的声音回答:“谁说怕了?我只是讨厌鬼故事而已。”
祝羿楼接着大笑起来。
真可恶!当时他很想掐扁那个哈哈大笑的家伙。现在,他竟想念起那些粗鲁夸张的笑声。
不过才一天没见而已。
“……想念吗?”
是的……他是很想念他。东门桥男子高级中学暨附设国民中学,是一所收费昂贵的名门私校。
它的校区占地辽阔,十分醒目,远在数百公尺外就可以看得到,萋萋绿树四方合围,古雅的红砖建筑,从当中纷纷冒出头来。
校区北面是一排三层楼建筑,一层容纳一个年级、五个班级,高中部总共十五个班级,全在这栋教学大楼里。
瘦高的特别教室大楼与北栋教学楼并肩矗立,沿该大楼往西,拐个弯,穿过石椅与花圃错落的小型庭园,便是盘据着五花八门各型社团的社办大楼。
东门桥采全体住宿制,供应三餐的学生餐厅就设在社办大楼一楼。两层建筑的图书馆与其相邻,中间只隔了一条窄小步道。
大楼群合抱下,田径场位于正中央,体育馆偏在东南一角,各类球场则散置于校园各处及体育馆内。南面是体育相关活动的势力范围,自体育馆延伸,一整排低矮平房建筑里,是一间又一间的运动社团社办、用具室以及仓库,堪称全校最有活力、也最杂乱不堪的地区。
学生宿舍在几年前才彻底翻修整建过,如今是崭新的六层楼建筑,和社办大楼背对背,将高中部与附设的国中部从中隔开。
国、高中部的教学区域互不相涉,住宿却是合并管理,三百多人全数使用同一栋宿舍。
人口多,场面便不易控制,每天一到早晨的尖峰时刻,学生们或赶着使用卫浴,或急着下楼用餐上课,到处闹烘烘地,一片乱七八糟。东门桥创校百年来一直讲求的“从容不迫,打造气质与智识兼备的完美绅士”的精神,在宿舍里被破坏无遗。
只有百里晴川是少数例外中的一个典范。
美好的相貌外形倒是其次,校方最满意的,是他性好整洁,以及永不显露出一丝忙乱的从容镇静。说起来夸张,但从表面上看,百里晴川确实够资格被称为创校精神的具体代表。
尤其今早,唯一有可能拖累他的室友既然不在,百里晴川更没有混乱的理由。
他早早起了床,梳洗完毕,当多数学生还在对无辜的闹钟发脾气时,他已经拎起书包,穿着一丁点脏污、一小条绉褶都找不着的整洁制服走出寝室。
锁上门,视线扫到门框右首,他叹了一口气。
自进入国中部开始起算,他和祝羿楼同住这一间房,今年已是第六年,这间寝室的传奇也风风光光进入第六个年头。
几乎每个新生入学之后,都会悄悄来到这间房间门口偷偷张望。不是为偷看百里晴川或祝羿楼,他们看的是挂在门框右首墙上、传说中的那个名牌。
那块名牌三十公分长,十公分宽,色作浅褐,桃花心木,上头赫然是“黑风寨”三个大字。
原本,当然不可能是这样的一块牌子。
东门桥酷爱排场与门面装饰,宿舍规则里列有规定,为促进自我管理与个人之识别,寝室门口必须悬挂木制名牌。名牌十分讲究,无论材质与刻工都属一流,校方于入学时统一发给,由学生自行悬挂。
偏偏对自己姓名深恶痛绝的祝羿楼不能忍受。
“这种可笑的名字又不是我自己愿意要的,休想叫我挂在门口天天看!”谐音是住一楼,不幸又正好分配到一楼的那个家伙气呼呼地向学校抗议。
于是他以“既然是识别之用,那么只要是足够代表我本人的称呼,那就不违反规定”为理由,自己另外订做了块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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