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念头才闪过,他就为自己的想法皱起眉头。
「不行吗?!」被看穿心事的路荷夜狼狈地反问。
他没有回答,气氛一时僵凝,空气中仅剩她轻细的抽噎。
路荷夜在沉默中察觉了自己的失控,仓皇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算了,是我不该把太多私人情绪放在工作里,是我不对。」她努力逼自己保持最后一点自制跟礼貌。「温律师,抱歉,今天我失态了,我会尽快交出另一份大纲给您过目的。晚安。」
说完,她连忙起身往外走,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温焕光没有留她,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没看错的话,刚才出去的那个是狄家的小女生?」一名身着深色西装,气质阴沉的英俊男人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我没记错的话,我家大门旁边是有门铃的吧?」温焕光看清来者何人后,毫不客气地扬眉问着。
「都这么熟了,何必多此一举?既然小妹妹要走,顺便让我进来也不打扰你。」关本律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他,修长的身子优雅地落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出一股阴柔的霸气,他姿态轻松得宛若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怎么样?你做了什么把人家小妹妹弄哭?」
「你这大忙人又怎么有空光临寒舍?」温焕光不愿意多谈连自己都尚未厘清的感觉,避重就轻地回答。
「不想说也无妨,只是路荷夜可是他们那群人的宝贝,你玩归玩,下手别太重。」关本律口吻有几分认真意味。
「难得你也会怕?」这就稀奇了,温焕光取出酒和酒杯,漫不经心地答着。
「怕啊!怎么不怕。你这个人玩得越用力越放不了手,万一到时候你玩到得叫狄致奔一声大哥,也不是多有趣的事吧!」
「想太多。」他轻嗤一记。
关本律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过虑,多年好友,他自信对温焕光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还多,
「我常想,你是我们两群人之间最游离的一个,既不像他们那群人一样疯疯癫癫、相信那种天真的改革跟正义,也不像我们这群人纯粹喜欢权力游戏,唯一让你至今还跟我们这些人搅和的原因,不过就是凭交情跟毅力。」
「特地来帮我做人格分析吗?」明知好友句句一针见血,温焕光却不置可否,递上酒杯。
「你鲜少主动对什么有兴趣,可是一旦入了局,就认真到不知道要停,而且……」接过酒杯,关本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自己重感情,什么时候用了情都不自知。」
「我重感情?」温焕光讽然一笑。
「如果不重情,怎么连我委托你李委员的案子你都接?」关本律品尝着美酒,懒洋洋地回嘴。
「终于讲到今晚的重点了。」温焕光真替他觉得累。「你有机会真要改改这种拐弯抹角的个性,既然是来替李委员说情的,直说就好,何必绕圈子。」
「人生凡事都这么直接,有什么好玩的?」他耸耸肩,转而回题到正事上。「我刚才接到委员电话,他跟我抱怨说你叫他另请高明。」
「消息快,你来得也快,不过二十分钟前的事吧!」这效率也未免太好了。「你们那位李委员屁股太尊贵,请他移驾跟我见面讲几句话,他就说上次已经谈过了,死活不肯配合,要我怎么帮他打官司?」
「过气人物的大头症。」
这种以出言夸张低俗博取媒体版面的三分钟政治明星,政治生命原本就不长,这次闹出这么严重的毁谤,只是让他加速灭亡而已。关本律向来看得透彻,在好友面前讲话也不掩冰冷尖锐的本性。
「这是他最后一届了,过几天党内会对外宣布开除他的党籍,委托你帮他打这场官司,算是党部仁至义尽,替他送终。」
「你们党部该寿终正寝的人太多了,三天两头要我送终,难怪我名声差。」温焕光没好气地抱怨,算是气消了。
关本律自然也听出他终究会负责到底的言外之意,举起酒杯,简单致意,「多谢。」
「不用,谢意算进律师费比较实际。」温焕光举杯回言。
其实,关本律说错了一件事。
他跟他们搅和至今,不只是交情或毅力使然,而是他确信,关本律尽管说自己纯粹热爱权力游戏,但骨子里也是不折不扣的改革派,只是不同于狄致奔那群人的是,他深信不走到最黑暗处,是无法看清阴影下隐藏的污秽。因此尽管关本律口头上绝对不会承认,可是温焕光很确定知道,他正在一步步扫除「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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