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影影、想着仲儒,想着我这二十七岁的年轻生命,不禁悲怆哽咽得无法言语。
这是上苍对我的惩罚吧!
惩罚我的多情,也惩罚我对爱情的无能为力;合该失去影影,合该病魔紧缠着我不放,只是……只是可怜了那爱我至深的仲儒。
也许是该感谢上天的,至少它安排了影影一个美好的归宿;要不,以此刻羸弱的我,又如何舍得下她?浓情难以承载,一个就够了——一个仲儒就够了!
不该有这种心境的,但此刻,我真的有种解脱的轻松感,仿佛病魔来得正是时候……
可不可以病得再彻底些?最好能让我病得失去记忆,忘了影影的一切、忘了仲儒的一切、忘了所有的牵挂……等了将近一个月,史帝夫医生终于有消息了。
他挪出了两个星期的时间给我。原本是打算由他飞来台湾为我诊治的,但碍于医疗设备和用药限制的关系,协商的结果还是由我到美国去接受开刀治疗。
明天是我起程的日子。
因为公司要务缠身,爸爸不克陪我前往,遂决定由妈妈陪我去;当然,仲儒是一定陪着我的。
不知是身罹重病之故,还是深檀内心底处的挚情,对于仲儒,我是万分不舍的;仿佛他是我今生共度了大半辈子的另一半,面临此回不可预知的结果,内心竟隐隐浮动着一丝丝疼惜与牵绊……”
如果我走了,真不知道仲儒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我知道,如果不是怕造成我的负担,仲儒一定会扑倒在我身上痛哭失声的;因为他那赤裸裸的深眸里,时时刻刻闪烁着藏也藏不住的伤悲与怜惜。我知道,他是不愿我有压力的,只是情浓太炽,怎么也藏不住……
仲儒对我难以掩饰的深情,看在善良的妈妈眼里,只道我运气太好了,交了个好哥儿们,直叮咛我病好以后,要亲自上季家,好好谢谢人家。
但,阅人无数、心思缜密的父亲却是看出了端倪。
这天,妈妈为了明天即将前往美国,昨天已先回台中的家整理些随身物品去了,只留父亲——
“小杰,想什么?”爸爸两手轻搭在我肩上。
我坐在阳台的休闲椅上,伴着夕阳,凝望着河堤公园上一群打篮球的少年,心思远飘……身体健康真好……
“爸,你还没出门?”我收回心神。爸爸晚上七点有个商务餐会要出席,我以为他早出门了。
“还早。”他看了眼腕表,往另一张休闲椅坐下。
“你是不是担心没人陪我?放心好了,等会儿小蔷就下课了。”自我出事以后,小蔷就搬来同我住了。
爸爸的神色闪过一丝怪异,随即淡淡扯着嘴角,提醒我:“中午小蔷打电话回来说她晚上有事,要晚一点才回来……你忘了?”
我愣了愣。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哦,那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尽量故作轻松,不想增加父亲的忧心,但内心却不免心悸。脑瘤是不是会影响记忆力?大概吧!因为我发现最近我已不太能清楚地回忆起影影的一切,有时想得太甚,想到后来影影的脸蛋已模糊不可辨,浮上的却是仲儒的愁颜。大概是脑瘤在作怪吧。
可能是我的话不够有信服力吧!
爸爸满脸愁绪地说:“小杰,要不我取消餐会——”
不要,爸,我没关系的,你放心去吧!董事长迟到是很不好的。”我笑着催促爸爸。今天这个餐会是郝氏企业半年一度的董事餐会,关系着下任的董事改选,缺席不得的。
爸爸也轻轻一笑,又看了眼表。“那我再多陪你一下好了,还有点时间。”
“爸,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那我打电话叫仲儒过来陪我好了。”仲儒几乎成了我的随身看护了。要不是明天要陪我出国,他需要把酒店的事宜交代一下,现在他一定是陪在我身旁的。
我这么提议,无非是要父亲能安心地出门,但从他表情越发凝重看来,好像得到的是反效果。
爸爸拧眉看着我,眼里除了难掩的心痛之外,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彷似茫然失措……
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
“小杰……”他十指交错,心神不宁地转动着大拇指。
我看得出来他即将问出口的话是他压抑已久且一直不敢问出口的。
“你和仲儒……什么时候开始的?”
果不其然!已猜着八、九分,但问题一由父亲口中问出,我胸口仍是一阵激荡,彷如隐瞒了许久的奸情被活生生公诸于世般,只觉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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