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我只好推开门走进琴房。
“季先生,你这样很容易著凉的,还是先去换下身上的衣服吧,最好再冲个热水澡比较保险。”我走到钢琴旁好心地说著。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声音,继续在空白的五线谱上画上一个个豆苗。
“季先生!”我又喊了他一次,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最后只好使出撒手锏,当著他眼下用力地合上琴盖,就不信制造出这么大的声响他还会听不见。
果然,“砰”的一声响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倏然抬头拧眉狠瞪著我。“你在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迎视他的眼,理直气壮地回答:“季先生,你再不去换下身上的衣服,一定会著凉的。”哼,难得我善心大发,他竟然还这么凶!
“这不干你的事!你马上给我出去!”他恶狠狠地朝我怒咆。
瞬间,我一股气也上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事实证明,他依然是那么地讨人厌,亏我才刚对他有那么点好观感,现在被他这么一吼,又打回原形了。
“季先生,你这样全身湿答答的,会把钢琴给弄坏的,琴房不可过度潮湿,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我也不甘示弱地回敬。
这句话显然起了点作用。他不悦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但仍眯眼瞅著我。好半晌,才起身离开琴房,回卧室换衣服去。
我为这小小的胜利感到一丝得意,一边拿起抹布擦拭地板上及琴键上他所制造出来的水渍。
片刻后,季恩扬又回到琴房,身上已经换过一套干爽的运动服,一头湿发也擦干了些,没再像方才那样湿漉漉地滴著水珠。
看见我还留在琴房里,他扭了下眉,一脸不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马上出去,别再来打扰我。”
“遵命,季大师!”我没好气地回嘴,心里暗自嘟囔著,他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哼!他就不要著了凉、生了病,到时候别想我会同情他!
像是不满意我的回应,他浓眉打结地又拿那双冷锐的黑眸扫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好整以暇地走出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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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我有点意兴阑珊地来到季恩扬的公寓。
“杜小姐,请你等一下。”
经过管理室时,管理员探出头来喊住我。在这儿进进出出也快两个月了,他早已认得了我。
“有什么事吗?”我转身看著他。
“这里有两封季先生的挂号信件,想麻烦你顺道帮我交给他。”管理员客气地说著。
“他不在吗?”我随口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管理员一脸尴尬又伤脑筋的表情。“我上去两次,都没人来应门;今天早上也没瞧见季先生下来晨跑、拿报纸,真是奇怪。”
我一听,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侧首瞄了一眼他的楼层信箱,报纸果然还在。这实在太不寻常了。据我所知,季恩扬通常趁大清早外出晨跑回来时,顺道拿报纸,但现在都已经傍晚了,报纸竟然还躺在信箱里。
会出现这种情形除非他不在家,可昨晚我离开时,他犹沉浸在自己的创作天地里,并无外出的迹象,实在让人困惑。
怀著满腔疑问,我接过信件、拿了报纸,往电梯走去。
当我来到季恩扬的门口,果真如管理员所说,不管我按了几次门铃,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犹豫了片刻,我拿出昨天他给我的大门钥匙,决定开门进去看看。
进了客厅,屋里一片静悄悄的。“季先生,你在吗?”我试著开口叫唤了声,一边往里走去。
经过琴房,瞧见里头一片乱糟糟的,琴盖上、书桌上和地板上都逼布著手写的曲谱纸稿。我不由得皱眉。看这情形,他显然忙到很晚才休息,所以才没时间稍作整理。
人不在琴房里,我直觉地走向他的卧室。来到门前,好死不死地,房门又是虚掩的,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不敢贸然闯进,只在外头又喊了几声。
没有任何回应,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依稀听到房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声。迟疑了半晌,我索性豁出去,毅然推开门探头一瞧。
昏暗的光线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床上一团隆起物,而方才隐约听到的呻吟声正是从床上发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听来应该是季恩扬没错。
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赖在床上?
蓦地,伴随著脑子里升起的疑问,我的心口也隐隐泛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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