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生起,他那冷硬薄情的老子就给他找了一位师傅,负责他的看护教导重任,名钱坤,都唤其钱师傅。虽然占嬴对于三岁以前没什么印象了,三岁以后开始记事,这张整日板着张驴粪蛋样儿的脸就从来没间断过在眼前晃悠。
虽然管的也不算宽,除了限制每日出门的时间,另拿遣散一府美人威胁他就范之外,真没别的什么了。可天生好美的占公子要每日每夜对着同一张百看百厌的脸,也是要发疯的。
“公子去了何处,至今才归?”
此时,那张风吹不动的驴粪蛋脸正闲适的坐在那张摇晃的躺椅上,暗黄的烛光和头顶葱郁的树叶在那张脸上打下斑驳的影,看去有那么一点阴森森的,真叫人忍不住抓狂。
“师父不是能掐会算吗,不会自个儿掐一掐?”占嬴不懂尊师重道,撇着嘴走过去,一屁股拍在旁边的石凳上,拿起桌上温热的茶水直接对着壶嘴狠灌了两大口。
钱坤习以为常,就是脸上的沉色有些化不开。一双精光绿豆眼直勾勾的将占嬴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忽然出手如电,从占嬴的袖子里扯出一道黄符。
占嬴倏然睁大眼,看着那折成三角形状的符,讷讷道:“这······这是哪来的?”
“你之前见过何人?”钱坤目光沉凝。
占嬴维持着张大嘴的呆滞模样,看向那道符,“这符可有什么用处?”
奇怪的是,凡事都要追根究底的钱师傅只是神情莫名的对着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垂眼看着手中的符,道:“这是驱邪符,昆仑山专用道符。”
话虽说的平淡,可占嬴总觉得好像刚刚有一瞬捕捉到了钱师傅脸上一闪而过而又极力掩饰的神情。
占嬴忽然就想起了道士的话。
“公子身染污秽,将有大难。”
道士的声音和人一样,清越明净,十分悦耳,可偏偏吐出的话叫人气血上涌,不那么中听。
想到那双认真明亮的眼睛,占嬴无意识的伸手去拿黄符。
那符却从他的指缝里穿过,落入了钱坤的袖袋里。
一瞬的触感,温温的,仿佛那只搭在肩上的手,透过衣衫令肌肤发热,却又一触之后飞快收回,快的甚至来不及抓握感受。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起了在客栈门外偷窥到的那一幕春.色。雪白的大腿紧紧缠绕在紧实的腰间,平滑紧致的腰腹,微微弓起的背,汗涔涔的脸,和湿濡在唇间的发······
裆.下一紧,占嬴低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来的突然的欲.念,浑身打了个哆嗦。
那道士果然邪行!
“跟我走。”
钱坤突然起身,一把拎起还在发呆的占嬴,脚尖点掠间飞上墙头,不一会儿落到了一间破败不堪的草屋前。
钱坤松开手,径自向前推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草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占嬴瞪大眼也没看出个究竟,正疑惑大半夜师父他老人家拎他到这流浪狗都不来撒尿的地方作甚,钱坤伸手朝前一指。
“你看看,可看出什么了。”
占嬴眨巴眨巴眼,探头顺着黑屋子睃了一圈,“看什么?难不成这里有鬼?”
钱坤叹了口气,脚尖在地面上点了两下,示意占嬴低头。
“啊——呕——”
第3章 第 3 章
占嬴飞奔出屋,趴在地上吐了个天翻地覆。他妈的,便是大半夜见鬼也没这一眼来的惊悚,亏得他转身快,但也不可避免的清楚的看到了地上那两个并排躺着的东西。
说是东西还是委婉含蓄了,全身黑乎乎皱巴巴的,散发出一股子馊臭味,黑色脉络突出纠结的干瘪的脸上齐刷刷的瞪着一对黑窟窿,唯一的那一点白眼球都快蹦出眼眶外似得,几乎要蹦到人的脸上。
占嬴庆幸自己下午没吃饭,只吐出了一地清水。
“师、师父······我知道错了,可也不必这么着惩治人啊,会做噩梦的!”
钱坤走过来,温和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将他拎转回去。从这个角度正能够更好的将屋子里那俩东西看的一览无余,这回干脆连胆汁都一并吐了出来。
只见钱坤另一只手用力扬出,一道微黄的光飞向那俩东西,黄光落在黑色干瘪的皮肤上立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嗤响,一缕黑烟从突出的眼眶里窜出,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