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你他妈的!”洪老爷气得说不上话。
“爹,有话好好说,这句别让我妈知道了。”生颐依旧不怕死的嬉皮笑脸。
“好了好了”琴茶用手肘捅了捅生颐,示意他别太过分。生颐马上收敛了笑容,低着头在琴茶旁边站好。
洪老爷看到自己儿子这么听一个戏子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琴茶的鼻子说“生颐我告诉你,你最好离这种货色远一点!”
这话让琴茶的师父听了老大不乐意,远远儿的就朝他喊“呦,洪老爷,您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您给我说说,我们桂川的名角儿,我的弟子,是什么货色啊?”
洪老爷不再吭声,如果自己堂堂洪家老爷和一群戏子为了自己管教不严的儿子吵起来,传出去得让人笑话,他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快跟我回家去。”说完,大步迈出桂川的门,就好像打完什么胜仗似的。
生颐耸了耸肩,朝琴茶挤了下眼睛,说“那我先走啦!”琴茶笑着朝他点点头,低声道“明天见”
师父朝琴茶招招手示意他不必把洪老爷的话往心里去。“他就是个老流氓!”师父说。
琴茶忍不住乐了。
“不过”师父话锋一转“你还是离那个少爷远点吧,他是少爷,你就是个唱戏的。你尽管把他当戏里的谁,就是别把他当真。用戏里的感情对他就行了,若是一番真心,到时候吃亏的只是你自己。”
琴茶不懂,师父说的话他都听,可是这次他不懂,他在戏里本来投入的就是真感情啊!
后来生颐学聪明了,他知道拿本书去找琴茶,琴茶练功,他就在旁边一边背书,时不时抬眼瞄一眼琴茶。
“干嘛”琴茶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
“背书,我爹让我回去给他背。”
琴茶笑道“那你这样背的进去吗?”
“背不进去。”
“那你回家背啊”
“我想看你”
“那你到底是看书还是看我”
“我…”生颐无奈了“你怎么和先生一样,看书看书,别看我了。看我看我,低头看什么书”
“背哪了”琴茶问。
“夏虫不可语冰…”
“夏虫不可语于冰,笃于时也;井蛙不可语于海,拘于虚也;曲士不可语于道,束于教也”琴茶漫不经心地接上话。
“哇,厉害厉害”生颐惊得书差点掉了“你怎么会背的?”
“你都念叨多少遍了,我听都听会了,如果我这点都记不住,那些唱词我怎么记下来?”
生颐把书一丢“你去替我读书吧,我不是读书的料!”
“少来”琴茶笑着把书丢给他“这要你爹知道了…”
“你个臭小子!”两人异口同声地模仿起洪老爷的语气,顿时笑作一团。
琴茶现在看着苍老的洪老爷,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光,那段他曾以为心惊肉跳的苦难岁月,现在在亡国之痛,离开生颐的面前却变成了甜美的回忆
北平虽然暂时被占领,但还是有很多,像生颐,像洪老爷这样的人愿意捍卫国家。琴茶感觉这几天的坏消息都是暂时,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战胜的吧。
但当他回去的时候,看到洪家那块牌匾,是那么耀武扬威地立着,可是明显院子门口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大门不再闭得那么紧,而是那样病怏怏一般地虚掩着,张开一张□□的嘴。
那么大的洪家变成这个样子,桂川呢琴茶不由得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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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令桂川不可思议的是,没几天那个日本人居然又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提着几个小篮子。
那个日本人深深鞠了一躬。把琴茶吓得后退了一步。那个日本人愧疚地笑笑,说道“琴老板,我是来道歉的。”琴茶还是茫然地看着他,他又说道“琴老板,我可以进去吗?”
琴茶没法说“好“也没法说“不”,他看着那个日本人,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深不可测的深渊,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几年前的生颐,带着几个仆人,提着他最爱的点心和水果,笑眯眯站在门口,说“兔儿,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