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爷_作者:九白乌鸦(37)

2019-02-11 九白乌鸦

  “没事,陪陪你而已,你练你的,不用管我”守安说罢,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琴茶笑了一下,说“你手里拿的什么?”“你的皮袍,是那件狐狸皮的”“你拿我衣服做什么?”“怕你一会儿冷”琴茶又问“那另一只手呢”“茶壶,我怕你渴,哦对,还有这个,点心,怕你饿”琴茶看他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你干嘛搞这么复杂?我就在院里练一会而已,整的像我要逃荒一样”李书扬摆摆手,“我带都带来了,你不用管,练你的就行了”琴茶笑了笑,继续唱起来。

  李书扬看着他在月色下的身影,皎洁,明澈,干净。他有时也怀疑自己想要杀死琴茶的想法究竟是不是对的。但是他想到山河破碎,家破人亡,想到日本人的残暴冷血,又觉得琴茶这种人十恶不赦。

  他的手伸进口袋里,匕首冰凉,让他足够清醒。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琴茶的声音很轻柔,但是很有力,一幅天生唱戏的好嗓子。李书扬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是天赋,就是别人付出再多也抵不上的才能。

  “你唱的什么?挺好听的。”虽然李书扬不懂戏,但还是好奇这是什么曲子。

  “《贵妃醉酒》啊,怎么?以前听过?”

  “没有,这是第一次听。”

  琴茶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可以了,以后不用去听别人唱的了。至少北平里唱戏的,还没有比得过我的。”

  李书扬也笑了。和琴茶外表不符的,是他那份自信和狂妄。不过他说的也倒是真的。

  “我不喜欢听戏,也没怎么听过。”李书扬如实说。

  “没事,听不懂戏的人我见过不少。”琴茶不知怎的,又想起生颐了,他听自己唱了十几年的戏,不还是不懂吗?

  一郎,一郎恐怕也不太懂戏',一郎的中文也不算很好。

  守安是懂戏的,但是懂多少,琴茶也不清楚。

  “那你喜欢干什么?”

  李书扬来了兴致“哎,我会折纸,我娘教我的!”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喏”李书扬给琴茶扔过去,蝴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琴茶一瞬间甚至怀疑蝴蝶的背后会不会真的长出一对儿白色的翅膀。

  琴茶伸手一把接住“看不出来啊,手挺巧的。”

  李书扬得意地一笑“那当然!”转而又说到“嗯你还是继续练你的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罢,就安安静静坐在石凳子上,撑着头看着琴茶。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原来诗词里的场景,都是真的。

  夜已经深了,李书扬看着琴茶变幻的身姿,过了一会儿就困了。

  琴茶看到李书扬哈欠连天,停下动作走过去,把衣服披到李书扬身上“回屋睡觉吧。”

  “不用不用”李书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好的陪你,嗯,我也不太困”说着,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琴茶。

  琴茶有点无奈,曾经的生颐也是这样,陪他听一遍又一遍乏味的唱词,在雾蒙蒙的早晨或者月明星稀的夜。

  “走吧,回屋里。”琴茶拉起李书扬,顺手勾过他的肩,两个人就像亲兄弟般亲密的走回去。

  有的时候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需要轰轰烈烈生离死别,往往平淡如水而又细致入微,漫长又细腻的度过每一个日子。

  战事越激烈,琴茶的心就越不安。他有时候自欺欺人地想,凭生颐之前的为人处世,不至于有太糟糕的下场,有时候却又不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觉得子弹真的是不长眼睛的。所有的担忧就像碎弹片,揉碎插进琴茶相思的心里。

  报纸上的新闻一天一个说法,日本人也举棋不定。琴茶有时来不及高兴就接到坏消息,有时刚知道领土被割让,新闻却又说某地打了胜仗。他现在明白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早知道,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生颐走,或者,或者直接随生颐一同走,无论怎样,都要比现在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