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能力不行,还是她的运气不佳?又或者,是其他更微妙的原因?
余夏生大步走上楼,在两名同事惊愕的眼神中一把推开了窗,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正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于秋凉。那两人只顾着看守走廊,压根没注意外头爬过去一个人,骤然看到于秋凉,其中那个年轻人甚至叫出了声。余夏生冷笑一声,却不是在和同事计较,他跟拎小狗似的,揪住于秋凉的后脖领子,把人提了起来,当场没收了作案工具——于秋凉的手机。
“你干嘛啊,我帮你办事,你还收我手机!”于秋凉伸手去够手机,够了一下又一下,没够着。余夏生真是不识好歹,自己是在给他帮忙,他竟然还这副态度。于秋凉生了气,也不顾有外人在场,飞起一脚就往余夏生裆部扫去,余夏生险险躲过,一脸惊奇:“长本事了啊你?”
他说完这句,正想捋袖子揍人,猛然发觉旁边还有俩人站着,便把于秋凉推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下去下去,都下去。不用守着了。耗子溜进来了都不知道,还守什么?”那两人被他训斥,也不好意思辩驳,只得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下了楼去。眼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于秋凉凶相毕露,杀机骤现,一爪子照着余夏生挠了下去:“你他妈老耗子!”
“我让你上来找她,你半天没回个信儿,还在这钻来钻去的,你是打算干嘛?”余夏生轻而易举地抓住他,把他放到了窗台上,这下于秋凉能平视老鬼了。说实话,这感觉真是不错。
“那你在底下问,问出来点啥了吗?”于秋凉摸了摸屁股,摸到一只冰臀。他很想坐在暖气片上,可惜他是暖气片所不能承受之重。
余夏生也没问出来什么。他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教室,思考着怎样回答。因为这里出了事,学生们暂时转移到其他地点上课了,不过,他们现在恐怕也没什么心情上课。孩子们啊,遇见点事情就咋咋呼呼,可总有喜欢闷声不吭的。余夏生又把视线放回于秋凉脸上,随口说:“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有个地方很奇怪。”
“哪儿奇怪?”于秋凉问。
“她们班主任压根就没叫她来擦走廊的窗玻璃。”余夏生敲了敲窗台,专注地望着通透的玻璃窗,“她和另一个女孩临时换了位置。”
“是吗?那我觉得你们得问问这个和她换位置的女生。”于秋凉从窗台上跳下来,他的屁股被冰得受不了了,马上就要冻裂了。他跳下窗台,想了想,再度发问:“班主任有要求她们扫外面的阳台?我们那时候都是不扫阳台的。”
阳台被扫过?余夏生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不说话,沉默地看着玻璃窗,于秋凉也安静了,沉默地看着他。片刻过后,于秋凉吞了口唾沫:“这不对吧……”
其他地方的阳台都是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灰,唯独小女孩掉下去的这里被人扫过,别说残留的物品了,连半个脚印都没剩下。如果这边的阳台不是她扫的,那就恐怖了。于秋凉戳了戳余夏生,提议道:“我说你们趁早去问问她同学吧?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上次我回学校的时候,还看到她被她同学欺负来着。”
“有那么多人在,她不太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她同学再喜欢欺负人,也干不出这事。”余夏生嘴上这么说,但底气不太足。他想起了顾嘉的同学。谁能保证每一个孩子都不是魔鬼呢?
于秋凉又催他了:“你们去问问吧。迟早都要问,早点儿去又不影响啥。”
其实于秋凉有些害怕,没来由地就是有些害怕。他总感觉在那帮学生里藏了只小怪物,还是会把一个大活人逼死的那种小怪物。这一类的小怪物大概也不算少,它们披着孩子的外壳,扑闪扑闪着一双眼睛伪装出一派童真,实际上,在它们脑袋瓜里,成天只想着欺负人。它们极度空虚,极度无聊,没有内涵,也没有智慧,它们只知道害人。尽管它们年纪还小,但于秋凉认为它们没有任何被拯救的价值,它们是无法被改造,无法被挽救的。
于秋凉略显偏激,他习惯性地把所有小孩都当作成年人来看待。现在的小孩子,比从前的小孩子懂得更多,而就好像太早熟的果子容易让人感到奇怪一样,太聪明的孩子,会让人觉得恐怖。于秋凉就觉得那种很聪明很成熟的孩子太吓人,他还是更喜欢和小白痴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