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沉吟道:“若因失血过多,也该是伤重时觉察啊,至于身上发热,这……也许是气血未调,再加上卧床日久,天气多变的缘故,你最近可多留意一下,平日在床上也可多换换姿势。”
谢临乖乖点头,又不放心地问一句:“太医,这应该无妨吧?”
李太医还未答话,江琛却冷笑一声。
等太医走了,谢临立刻怪罪道:“你干嘛阴阳怪气冷哼一声,这样对太医很不尊重。”
“我是笑你。”江琛挑眉道:“你何须劳烦太医?你的症状,我的诊断可比太医高明许多。”
谢临撑起身看向他:“哦?”
“哈哈,你是恋上了一个人,要是真有病,也是相思病!”
“胡说!”谢临被这三个字一扎,登时皱眉斥道:“这里又没女子,我能恋上谁?”
“正因不是女子,你才未发觉情动。”
“闭嘴!”要不是伤口作痛,谢临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真荒谬,我,我怎么可能恋上一个男人!”
江琛一挑眉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为何这般激动?看你额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好丑好丑。”
谢临可没功夫管什么青筋,再次怒着强调:“我年近二十,难道还不知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总之断没你说的那种可能。”
江琛把后脑勺抵在双手之间,不屑地一笑:“哦,那便静观其变好了。”
又过了几日,李太医终于同意谢临下床出房了。不过也仅限于旁人抱进抱出,腿是绝不能下地,这仍是他们盼望的大事,这天一大早,陆有矜就迈进谢临所住的院子里。
谢临已穿戴完毕,一身厚重的灰袍裹在他身上,把秀挺的身子放大了不少,正笨拙乖巧地坐在床边等着陆有矜来抱。
陆有矜走上前熟稔地把谢临抱在怀里——他抱了谢临很多次,但那都是伤重时的翻身挪移,一瞬便放手,他也没心思关注伤势之外的事。如今上手,心思却多了几分。谢临裹得厚,柔软棉花下的结实皮肉恰恰垫在手掌中,直勾引人捏一把。陆有矜真想狠狠抓一把那皮肉。手指头弯了弯,不知道为何倏然胆怯,狠狠一捏成了绵软谨慎的一握——握了半手棉花,指尖似是触到了紧致的皮肉,只浅尝辄止。
怀里的人皱着眉头,正张望院里的景色,对身下大手的动作毫不知情。
今日的阳光极好,冬日的凉意虽在,却不是凛冽割肉的风,而是透彻的鲜活——让谢临只想多吸几口凉气。他很久很久没有走出屋子,天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曦光拂在的梅花上,白梅疏凉,配上冬日清晨,真是动人。
几声清脆的鸟叫叽叽喳喳的透过薄雾传来,生命勃然的跳动让这个小院熠熠生辉。
陆有矜进屋拿了薄被,盖在谢临身上:“你想看我练剑吗?我每日此时都要练剑。”
谢临笑着点头。
陆有矜从屋内取来剑,站定片刻,缓慢地呼出一口气,抬手凌厉出剑,剑气吞吐,他俊朗的身形裹在剑影中翻飞。这柄剑,这个人,此时都灌上了冬日的寒风,锋芒毕露。
谢临半倚在躺椅上,看陆有矜把那剑舞的风云开合,滴水不漏。
对于剑法招式,谢临一无所知,只是看个样子。从前他也见过不少高手舞剑。陆有矜体格硬朗而利落,却差了豪爽,多了内敛沉静——这是这份骄矜,让他和那些侍卫武夫迥然不同。
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地练完。陆有矜一个转身稳稳落地,衣角尚随风飘扬。带着青涩的骄傲问谢临:“怎样?”
“看着真是赏心悦目。”谢临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扫视着陆有矜的宽肩窄腰——那神情,不像是评判剑术,倒像是皇帝在选拔后宫。
陆有矜一笑,扬手把剑入鞘。边抬手擦汗,边走到谢临身边:“我来京之后较以往疏懒了很多,练剑这事还是当今陛下督促了我——他练剑一日未停,让我深受触动。”
谢临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怎么?你还认识当今陛下?”
“也就是一面之缘。”陆有矜淡然摇头道:“自从入了亲卫府,我还从未见过他。”
谢临终于变色,他扫视陆有矜的侧脸,似乎已不认识他的模样。半晌侧过头,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厌恶忌惮:“亲卫府,看来你非但没有杀敌报国,反而为虎作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