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帆一点万千回_作者:涿然流光(59)

2019-01-04 涿然流光

  说着,将手里的动作放得更轻,给他在脸上破了皮的地方涂着药水,耳边又听王竟非哼哼,“爷这张俊脸是不是破相了……”

  贾六心道,原先你长得是獐头鼠目,今晚被打得像狗头猪脸,破不破相, “俊”这个字,都跟你八竿子打不着。

  他肚子里腹诽,嘴上却是半点不敢犹豫,“哪儿呢,就少爷您这长相,天上有地上无的,哪能因为这点小伤就损了俊颜呢,您放心……府里的大夫不是说了么,保证不会留疤的。”

  正说着呢,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少爷,奴才方才听到老爷说,要侍卫去五城兵马司传令,说不查了……”

  王竟非猛地坐起来,“不查了,不查什么了?”

  小厮道,“好像是说,不全城搜查凶手了……”

  王竟非一脚踹翻了小厮,顶着一脸黄乎乎的药水就跑了出去。

  他一掌推开门,大声喊道,“爹,怎么回事……儿子这打就白挨了……”

  王似道刚下朝,还未来得换掉朝服,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扭回头对端言琛道,“端先生,您看现在老夫该如何是好?”

  端言琛摸了摸下巴,在屋子里走了个来回,“此事不到一日,便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很快皇帝也会知道,依属下看,王大人明早在朝堂之上,应主动请罪,不失为以退为进之法。”

  王似道眉头紧得能夹住根头发,他点点头,无奈地叹道,“就依先生所言。”

  看端言琛出了门,王竟非在一旁早按捺不住了,“爹,你为什么让五城兵马司停止搜城……”

  王似道吼道,“闭嘴吧你,怎么不打死你!”

  王竟非一听,傻了眼,这是怎么了,不到一天,怎么风向全变了?

  原来,王似道一下朝,便听到侍卫及端言琛的禀报,才知道,原来一夕之间,关于王竟非的流言像长了腿,跑遍了全城。

  现在恐怕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国舅大人的儿子,太后的外甥,在“雅琉轩”嫖。妓不成反被殴,随同流言一起流散的,还有他被打成猪头的肖像画,虽然寥寥数笔,却将他呲牙咧嘴的样子画得是惟妙惟肖。

  再加上王竟非的恶犬之名,当下群情沸腾,人人拍手叫好,王家简直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笑柄!

  王似道哪里再敢让五城兵马司大张旗鼓的搜人,如果没抓着人还好,抓着了不得引起民怨沸腾么!

  这才赶紧和端言琛商议对策,这消息肯定很快就传到皇帝耳朵里,王家是皇亲国戚,出了这等丑事,不是“啪啪”打皇帝和太后的脸么!

  王竟非这边还没想出来抓住那两人要用什么手段折磨一番呢,那边就已经吹灯拔蜡了,简直气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而始作俑者此刻却正优哉游哉地画完最后一幅画,顾少白把一摞画纸交给方清池,要他发散出去。

  这才施施然靠在椅背上,揉着酸疼难忍的手腕,站起身来。

  看看天近晌午,和慕流年告辞了,准备回府里去。

  初夏的阳光照得青石板路亮堂堂的反光,画了多半日的画,再加上日光一晃,有禁有些头晕眼花,他赶紧伸手扶住墙,等眼前金星散去。

  路边一顶毫不打眼的青呢小轿,轿帘被掀开一条缝,正看到路边扶着墙的人。

  轿中人轻声道,“停轿”。

  两个看似很平常的轿夫稳稳地将轿子放在地面上,竟没有一丝摇晃,显然是身负内力的高手。

  慕清沣又把帘缝掀得更宽了些,当冷东第一时间把王竟非的肖像送到他手上时,他几乎是立刻就知晓了顾少白的计划。

  那个人脸色略有些苍白,侧影单薄而略显孤单,黑长的睫毛轻轻地阖住,阳光打在脸上投下两轮弯长的弧影,他望着望着,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心里轻轻地挠着,又痒又疼,又舒服!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下轿去,以周沣的身份关心一下。

  就看到路边有一人迎着顾少白就去了,身上穿着的恰恰是那日在“方远斋”时,顾少白穿的那身比孔雀还艳丽的锦衣。

  “少白,你怎么了?”那人亲切地扶住顾少白。

  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让慕清沣很不爽,这谁啊,居然当街和顾少白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