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周围的喧闹,我集中精神瞄准目标,只有一次机会,我知道自己没有力气拉第二次满弓。
弓弦缓缓拉开,我可以感受到手臂肌肉的叫嚣。不能松懈,我的神经绷得死紧,额上的汗珠连着滴下两颗,我眨了眨眼,可以了,弓如满月,三箭齐射!
三支箭急速飞向三个铁人,屏息静待……
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三个铁人的头齐齐掉落。
人群中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可以射断精铁?!”
我松了一口气,顿觉有些脱力,这一箭体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太大了。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扶住。我稳住身形,让在一边:“不用了纳姆里,我还站得住。”
裁判们(我姑且叫他们裁判吧)似乎也不大相信,派人将箭矢和铁头都拿过来,他们要查看是不是有魔咒加注的痕迹。
没有,没有任何作弊手段。我毫无悬念地在这一局获胜。
之所以能够射断铁头,是因为我找到了铁人脖颈处最脆弱的一点。那一处的铁质最薄,却是支撑整个头颅的支持点,只要穿透那一点,铁头自会掉落。
我依赖的不是力量,而是精准度。
纳姆里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自信有些动摇,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带了赞赏。
我有些骄傲地去看后卿,我更希望得到他的赞赏,但我只看见他低着头,对着那块黑玉喃喃自语,脸上挂着温柔而满足的笑容。
又是那块玉!那块玉有我这个活人好看吗?!
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作为弓箭手的绝佳视力,离得那么远,我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后卿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那样优雅诱人(?)的神情,不是对着我,却是对着一块破石头!
我气得咬牙切齿,差不点把手里的弓折了,幸亏纳姆里的一拍让我恢复了神智——还在比赛,不能分心!
哼,你爱看石头你就看吧,老子不鸟你了!
第三轮比赛是两人同时参加,一人十支箭,我的是白羽,纳姆里的是黑羽。裁判在远处同时放出几十只鸟,我和纳姆里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射中最多的鸟,一旦两人中有一人十只箭全部射出,则比赛中止,这时依靠两人射中的鸟的只数判断最终的获胜者。
比赛……开始。
我与纳姆里迅速地抽箭射鸟,这一轮比赛既要保证射箭的速度又要保证命中率,我毕竟缺乏经验,在速度上始终赶超不了纳姆里。
眼看他还剩两支箭而我还有四支,我立刻改变战术,放弃在速度上的竞争,精确地瞄准,然后射出,在我射完这一箭之后,纳姆里的箭筒已经空了,而我的箭筒里还剩三支。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输定了,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谁是赢家。
纳姆里没有失误地射中了十只鸟,但裁判惊讶地发现,我的最后一支箭上,串了五只鸟。
我射中了十一只,我赢了。
纳姆里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我,台下也是一片静寂。
这个结果太过出乎意料,连胜五十多场比赛的擂主纳姆里,居然输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瘦弱小子。
半晌,人群开始沸腾,就算结果出人意料,这也还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人们欢呼新的平逢宴擂主,大喊着“姬昭睿”的名字。听见这三个字被人大声喊出来,我竟有些晃神,眼眶难以克制地有些热。
姬昭睿,父亲给我的姓,母亲赠我的名。而我竟然觉得如此陌生。
裁判长让我挑选获胜者的奖品,我在包括魔族美女在内的几十样奖品中,挑选出一串黑曜项链。不要问我为什么选它,鬼使神差这个词没听过么?
激动的人们又开始向台上扔东西,纳姆里左右躲闪着向我祝贺,我因为眼睛有点潮湿只好低头躲避他的目光,一个劲地点头,拍拍他伸过来的手,表示我接受他的祝贺。
突然,从人群里飞来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等我看见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我慌忙低下头去,却仍然被那东西刮到了斗篷帽檐。
他奶奶的,谁没事把蝙蝠往上面扔,这不有病吗!
懊恼地抬起头,发现纳姆里直勾勾地盯着我脸。
干嘛?蝙蝠在我脸上拉屎了?
我摸摸脸,这才意识到,我的斗篷滑落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正宗的如假包换的非魔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