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您曾经是个英雄,喝了吧。”面前摆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那男人面无血色,神色却安之若素。
他讨厌这样的神情。
那男人喝了,一笑。“我众多皇子,最像我的,竟然是你。”
不是“朕”么。
皇帝晏驾,皇后就更好处理了。几个大力太监,一段白绫。
后来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做了一下比较,皇后体胖,死相更难看。下身大小便失禁,臭不可闻。
最后,他登基,成了邵阳帝。从此只有人敬称他为皇上。寂寞的时候,他也想听听那声,悯哥儿。
他从念恩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将明。
“皇上,连御医飞鸽传书,兰陵王只剩一个月的活头了。”
昭乾予悯抹了一下茶杯盖儿,“可惜了。他是个人物。”
“连御医请皇上示下,下一步要怎么做?”
“怎么做?让连远桥以大楚御医的名义去一趟柳国,备份千年老参让他送给柳王。”昭乾予悯冷笑:“听说这个月柔还害得尉迟父子反目成仇呢。我们有好戏,为何不看?”
“柔儿,我们去一趟柳国好不好?”
“去柳国干什么?”
“当然是去逛逛喽。天天在这里,柔儿不闷吗?”
“好啊好啊,远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我一掌打散了红木桌子,地上跪着的两人哆嗦了一下:“主上息怒!属下们一直在谷中四处监视,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进出,后来进入连远桥的药斋中搜查到了一处暗道,已经有一拨人马追去了!”
“暗道?”我气急,连远桥有暗道?他要带着娘去哪里?
爹反而很镇静。“远桥绝对不会为难柔儿。”
我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他落寞地一笑:“这些年来,他用情不比我浅。”
“尉迟云扬,你听好了,既然柔儿选的是你,我也没话好说,只要你能让他幸福。”
让他幸福……我好像是没做到呢……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的晴天了。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物。接近十一月份,山地气温低,这里已是一番初冬景象。
“醒了。”我没回头,床上的人动了动,传来轻轻一叹。“你救了我?”
“不全是。还有我爹。”我用食指关节,蹭了蹭唇角。师父挣扎着做起,斜倚在床头:“多谢。”
我转身,上前去给他把了把脉,脉象很不好。
“不用看了,没用。”他笑笑:“本来就是该死的人了,早死早超生。”
第一次仔细看师父。师父很瘦,清俊非凡,好似可以随风而去一般。这几年没什么变化,一如当年。
“静又……”我措了措辞,“他想拿您炼药?”
“想问什么,直接问吧。或者你还想说,既然静又一心想报仇,我又怎么可能跑出来。是吧?”
我笑笑:“师父您倒是真了解徒儿。苦肉计不是什么好计策,起码对我来说,不是。”
师父点点头,半天才轻轻开口:“不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只是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现,好像是他欠我的,不是我欠他的。”师父轻轻一笑:“你大可放心,如果我有问题的话,当时在城墙上你爹就杀了我了。”
“嗯?”我爹?
“你可知,你爹是谁?”师父笑着摇摇头,“你们父子啊。”
“怎么说?”
“你可曾听说过大凛诺罗将军?就是你爹。”师父缓缓道:“没遇见你娘之前,你爹就是那个天降传奇的帝国右刃。”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问题,你爹绝对比你发现的早。”师父对着我笑了一下:“说起来,看着现在的你,倒真让我想起当年你爹在马背上笑指天下的样子了——你和他,很像。”
“静又是——怎么回事?”
“你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们在柳国附近的一处暗点。”我轻轻地敲着桌面。
“原来如此,那座城不过是个幌子?”
“可以这么说。”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