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惊鸿说着转了转手中存活下来的láng毫墨笔,疲于近日事事猬集,忍不住用笔尾敲了敲方杏儿的头,「你啊,跟着宫里的太傅多学点东西。你哥对你那么好,你聪明点,能帮他不少。」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往湖面扔着石块的常尽幽幽开口:「惊鸿说的有道理,不然依我看来,太子有你这么笨一个妹妹,不知道以后得多多少麻烦?」
「你!」
心下不服气,方杏儿撅着嘴:「你字没我写得快!」
「字写得快不快有屁用,现在的丫头怎么较量起这个来了,要好看才行,」
常尽捡起地上方杏儿的宣纸,见上丽句清词,仍一脸嫌弃:「这都写些什么,鬼画符似的,你到底是不是姑娘?」
「你敢说本公主是鬼?」
「微臣惶恐。」
一阵龙飞凤舞之后,方故炀撕了刚刚写完的字,一脸无奈地看着折腾的几个人,端得是萧疏轩举之样:「不是说今日来蓬湖边是静静心,你们瞎吵什么?」
方杏儿还是按耐不住自己qiáng烈的好奇心,探过头来,耳上一对银凤耳坠晃得叮当。
「哥!方故燃现在在哪儿?」
「在内惩院里,有秦赴舟看着。」
「刑部那个死老头?」
「你……」
凝视自家妹妹一会儿,方故炀感觉头疼,「没错。」
扶笑把医书收起来,手腕上的铃铛轻响,今日穿的粉霞绉纱裙映得她双颊颇有气色。
她把医书放进包里,又拿出一副药,摊开拿着木棍研究,顺便问道:「秦赴舟,他信得过?」
「秦赴舟是父皇的人,让他去守着大皇兄也是父皇的主意。」
「除了他……还有太子府上大管家。他在成为皇上心腹后,行事越发神秘。太子,太子切勿养虺成蛇。」
扶笑言切铮铮,方故炀自是点头应了她的建议,也讶于这姑娘心思甚为缜密。
他目光放远到了湖对岸的皇宫内院,「我虽是太子,但也得听从父皇,这回,要看父皇帮谁了。」
「他都这样了,」
方杏儿皱起眉来,「父皇还帮他?」
「不,杏儿。你忘了父皇的皇位,也是弑父杀兄所得,所以他的想法,我无法猜测。而且,这么多年,在他传位于我之前,太子的位置上供着的不只是我,还有你们。」
方故炀眼神愈渐坚定,「大裕的未来不会少了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语毕,常尽不言不语挥毫书下二字递于方故炀,神色坚定。
二字即为:忠义。
「只要我方故炀在世一天,就定然保你们周全。」
方故炀说完,面上是少年心xing少有的坚定,肃肃如松下之风,意气风发。
他转过身子,负手立于岸边,面朝蓬湖,束着银冠,深红披风拖到地上,胸前云纹虎形图案十分清晰。
终是狷狂难隐,葳蕤自少年。
在旁一直低头看书的淮宵忍不住抬了头来,看那人背影,黯淡了神色,却又忍不住为他开心。
第16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在蓬湖边各自散了心,方故炀收到报信,说宫内事已办妥,七人又一路骑马,从城外赶回皇城内。
已然夜阑人静。
卫惊鸿身为暂时的公主身边贴身侍卫,命宫外候着的人,抬着软轿,将送公主回了宫中。那边来人报平安,卫惊鸿才放心回了卫府。
扶笑自然是由常尽一路护送到底的,只不过这次带了常初。
她骑在头马上,慢悠悠,时不时往后偷看几眼,都被常尽一记眼刀给bī得转过了头。
捂着嘴偷笑几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中的缰绳在指尖缠绕成结,双颊的红晕泛上耳根。
太子府中管家带着侍女挑灯站在府门前,迎了轿上的两人,连忙躬下身子,轻声道:「太子,淮宵公子,回来了。」
拾级而上,方故炀抬头看府门前悬挂的灯笼都落了些灰,吩咐道:「换了。」
「是。」
提衣摆抬脚过了门槛,眼前是府内几位侍女着着统一的鹅huáng烟罗衫,戴着各自的簪花,排成一列站着。
为首的女人似是姿色最佳,十分面生,盈盈一欠身,向方故炀递过去换洗衣物。
女人抬眸,黛眉下是翦水瞳,朱唇轻启是呢喃软语。
「太子殿下,您的衣物。」
又整这么正规?
上次那一个个胸脯都快露出来的侍女就够他受了,父皇还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