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专注于“双修”的两人当然不会注意到,虚掩的门外那一袭暗墨色的官袍,官袍上的麒麟针脚细密,栩栩如生,皆是出自宫中巧匠之手,如此美轮美奂的绣纹却被沾上了点点血斑,血迹未gān,手中流下的鲜血滴滴答答,汇了脚边一滩红水。
那人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翠绿的玉簪,尖利的一端几乎要将整个手掌前后扎透。
他仿佛毫无痛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动不动。
59.
一只手战战兢兢从旁边伸过来,缓缓将门关上,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肥硕敦厚的身躯一步一挪蹭进了宋焱的视野,挡在了门和这个人之间。
宋裕那张满是不自然堆笑的脸尴尬地出现在了宋炎面前:“唉……我就说吧,不让你来你偏要来,你看这事闹的……”他拿过这个人血流不止的手在嘴边一个劲地chuī,心疼道:“快别攥了,这劳什子都要把手戳出窟窿了。”
宋焱甩手的劲力非常大,把宋裕弄得脚下几个踉跄。
眼中寒气凛凛,蕴着滔天的怒火,赤luǒluǒ地瞪着宋裕。
“哥……你别这样……我好怕怕啊,”宋裕心中打鼓,嘴里拌蒜:“你就当他们是在治病,嗨……什么当啊,就是!他们是在行一种什么双修合气之法,看着是在gān那事,但不是真的gān……也不对,他们好像确实是在gān……算了,你还是别听我说了。”
许久,几个字从宋焱牙fèng里挤出来,咬得相当重:“治什么病?他的眼睛怎么了?”
“……那个……他曾经都快不行了,所以重疾才要出重手嘛~~双修合气是一种失传许久的治疗之术,就是要肏……才行。”宋裕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跟蚊子叫似的。
宋焱闭上眼,仿佛在竭力压抑心中的怒焰,声音不大却冰冷肃杀:“我把人jiāo给你了,叫你好好护他周全,你便是如此护的他吗?!啊?!!”
“你这个小辣椒的xing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执拗又刚烈,脾气上来谁也不怕,我他娘的管得住嘛我!!”宋裕眼泪汪汪,委屈之极:“大半夜非要去什么坟地,不让去就以你和宋怡任为要挟,回来便七孔流血,奄奄一息了,要不是那日宫远山过来讨什么帕子正巧撞见了,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你没瞅见他当时那样,真他娘的吓死我了……”
宋裕抚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坟地?”宋焱惊讶地反问,随后便自顾自地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额间戾气丛生,皱眉紧锁,好似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yīn霾。
“哥,天涯何处无芳糙,何必拴在他一人身上,既然断便断得gāngān净净,何苦又翻过头来找他?”宋裕小心翼翼地劝道:“你这个人向来刚毅决绝,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如此优柔寡断,既放不下又不敢要,岂不是自己活受罪嘛!”
那边很久很久也无半点声息,就在宋裕想要放弃这个话题时,宋焱慢慢地开口了:
“告诉我,他哪一日去的坟地?”
宋裕一愣,赶忙答道:“应是三日前的午夜。”
宋焱淡淡道了句:“那日我打碎了一只杯子。”
这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宋裕听不明白,满脸问号地看着他哥。
“是因为我手抖,心悸引起的,”宋焱张开鲜血淋漓的手掌,看着上面点点污迹的绿簪:“那种难受得无法呼吸的揪心之感我从未体会过,也不想再去体会,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吴铭的影子,往日的qíng景全都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宋焱抬起头,唇边挂着苦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心中徒然升起了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真的……我真的怕了,我怕这个我不惜一切代价护着的人会因我无法掌控的事qíng而死去,看来我当真是对的,他终是出事了。”
宋裕听得眼圈都红了:“你若是如此担心,问问我便好了,或是隔两日再来,那时候他应已大好,也不用看到这……这个了。”
“我没有时间了,”宋焱低下头,摩挲着手心上那枚头簪:“罢了,说到底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来看他……你说得没错,是该放下了。”
宋裕吸了吸鼻子道:“这治疗很是有效,想必过不了几日他的眼睛便可完全恢复,你莫要挂心,我定当竭力护他左右,你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