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体…自己保护。”
那一夜里,我们缩在我的小柴房,尽兴地醉。时常,我会望着他那掩盖在散发下的眼瞳幽柔的亮色。
他很像。真的…很像。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事后想想,这是之后我们自然而然的默契,沉默地喝着我们的酒,作着灰的梦。
有这么十来天,谁也没有对男人的消失存过疑虑。
二、
戊辰年九月三十
男人的尸体被发现了。因为几日前的一场大雨,大雨在这里是不多见的,但是,几日前却下了一场大雨。
那一群人的愤怒可想而知。竟然有人在他们的地盘杀了人,那绝对是对他们的挑衅。
他们疯狂的盘查近日来过往的路人,监视马贼的动向。当然,没有任何发现。
一天晚上,所有人都被叫到了院子里,老板,伙计。
女人们都躲在了屋里,纸窗下一双双窥伺的眼睛。
“把人带过来。”男子坐在魁首的位置,身旁空了个座位,属于被杀者。排行老二。
事qíng败露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早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关被推了出来,扑倒在地上。
我立刻看过去,怔怔的。
是关。
只是关。
我夹在一圈人中,望着他。
他不看我,他根本不看我。或者,他已经看不到我了。
我不知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我不能看见。
关几乎是个血人。
脸上的,身上的,手上的。
很痛。
关的头发很长很黑,我喜欢他的头发。
现在他的头发还是很长,发色还是很黑。
不变。
他似乎总是这个样子。
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当我们第一次jiāo谈的时候,当他看见我杀人的时候,当我们一起掩埋尸体的时候。
在任何时间,他都是那个样子,不变的样子。
即使是现在,濒死的那一刻。
关还是关。
每次和他在一起,我都很好。
感觉很好。
“大家听好,就是这个废物…杀了你们的二当家。这简直是对我们的耻rǔ。要怎么处置他,由你们来决定。”
“杀了他!杀了他!”
“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
这就是所谓原始的shòuxing吧,渴求血液的野蛮面目一个个地显露出来。
男子向一个手下点头示意。那男人提着刀,露齿笑了,森白的牙。
他叫láng犬。
所有人都叫他láng犬。
磨着牙,用垂涎的目光打量猎物,一刀刀地凌迟。
他慢慢地举起了刀,折磨人似的。期待着恐惧的眼神,迸溅的鲜血,那会让他觉得活了起来。
刀光很亮,很白。
炫花了我的眼。
像雪白的剑锋。
刀势不快不慢,痴心地等待着切入人体的声音。
很像一个人的温柔。
刺入拔出的声音,跟想象的一样。
疼痛的感觉却很新鲜。
我低头笑了笑,轻轻牵起了唇角,有些失望。
在那一瞬间,我冲了过去。
杀人者有点恼怒,因为他没有捕杀到预期的目标物。
“你这小子,找死吗?”他抬起一脚就要踢过去。
我不去按住肩头的伤口,慢慢地伸手握住刀锋。
“…是我杀的,那个男人是我杀的。”
我抬起头,望向二楼凭栏处,女子所站立的位置。柔弱无依地站着,没有人会去怀疑她会舍得踩死一只蚂蚁。只不过,像我们这样的蚂蚁,她脚下是不会犹豫的吧。
故意找了那个少年不在的一天吗?聪明的女人。
我收回目光,然后感觉到了。
刀锋冷。
可是我并不冷。
关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暖。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那个温度。
一样的温度。
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湿湿的。
不知是他的血亦或是我的血浸渍了手心。
他的眼睛在望着我。
虽然我没有回头去看他,可是我可以知道。
他的眼睛还是一样很黑,我喜欢他的眼睛。
全场有短促的静默,所有人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我们已是个死人了。
杀人者大怒起来:“就凭你也杀得了我们的二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