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路希考虑过,如果持续恳求国王,耗上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不断不断吵下去,最后得遂心愿的可能xing很大。不过他最后选择放弃,一部份的原因是他喜欢陪伴三王子兰瑟,米卢斯的风气也不崇尚武勇,王族等级的贵族上阵时,充其量是在后方假装指挥,并不比在宫殿里养尊处优的惬意生活来得有意义。
到头来,当初为什么憧憬骑士,他的记忆都模糊了,依稀记得是跟某种……巨大的……乌云有关系?然后还有……银色的……老鹰?咦,所以是又黑又大的乌云里,有银色的大老鹰在飞吗?既奇怪又没道理,但他有时候真的会梦到,梦到一只遨翔来去,想抓又抓不到,更别想抱在怀里的银色老鹰,每次作完这个荒谬的梦都叫他气个半死!
算了,初衷不重要,老鹰不听话,那是老鹰该死,管它飞去哪里撞山呢?反正现状已完全不同了啊!
说来匪夷所思,但安杰路希的确是国王给奥达隆的赏赐。按照规矩与律法,奥达隆对他有绝对的权利,除此之外,旁人要非议不满建议甚至唾弃,尽管自便,就是不能gān涉奥达隆如何行使权利,包括国王在内。当然,王子的身份不同,奥达隆若是在乎前途,多少必须顾及一下国王的想法。
他不qíng愿想起他的初吻,可惜那已成为深刻的记忆,烙在脑子里,由不得他。别说要吻要抱,就是更进一步的什么其他的事qíng,也都是奥达隆按规矩律法的正当权利,安杰路希有很不好的预感,觉得父王并不会阻扰这一类的权利行使,而他自己也羞于启齿。
他回过头,侍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问:“奥达隆jiāo代你的职务时,是怎么说的?”
“跟随殿下,保障殿下的安全。”侍卫很快地回答。
“如果我不选择最近的路线回去呢?”
侍卫愣住了。“……属下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难道他没有说什么必须直接回家,不可以乱跑乱逛之类的事qíng啊!”
侍卫努力回想,拼命思考,再三温习确定将军大人下达的指示,回答:“禀殿下,奥达隆大人什么也没有多说。”
真随便!王宫里,侍候王子的仆人们侍卫们都领有一大堆指示,很多必须做以及不能做的事,奥达隆是忘记规定了吗?
“他至少有说最晚必须回去的时间吧?”
侍卫再度陷入深沉且辛苦的思考,那可不是他擅长的项目。“属下唯一被jiāo付的责任是殿下的安全,依属下浅见,天黑之前都是安全的。”
意思就是奥达隆根本没jiāo代嘛!
“这样啊……”
安杰路希走上石桥,下方是条小小河道,阳光在水面洒出大片银光,灿亮得难以bī视,美得超越所有大师画作,就像在眼前开了一条大路。微笑,在王子的嘴角静静泛开,因为他理解到,他的自由,远比想像中要宽广。
第16章
带著困惑不已的侍卫,安杰路希开始在王城胡乱绕著路走。
城内大多数的居民都认得他的相貌,不少偶然一瞥竟见到王子逛大街的路人因此大吃一惊。对于安杰路希主动接近的商家小贩而言,更是作梦都没想过的莫大荣幸。安杰路希很喜欢百姓们既紧张又兴奋的热切模样,其实他自己也差不多是如此,只不过没有察觉罢了。
安杰路希qíng绪高昂,尽qíng感受著没有人出来乱扫兴的乐趣,信步乱走。依照王子的习xing,当然是专拣打理得整洁明亮,有鲜花喷泉的漂亮大街道行走,暗危小路根本视而不见。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侍卫也暗自庆幸不需要因为安全的理由而冒犯王子,扫他的兴致。
等到逛得尽兴了,也就迷路了。安杰路希轻咳一声,下令要侍卫走到自己前头,带路回家,难题迎刃而解,不禁自己也佩服自己设想周到。
侍卫看看天色,知道奥达隆大人会等王子殿下吃晚饭。他不是第一次跟随王公贵族,深知耽误时间,王子一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奥达隆大人是明理的,但他没事又何必多惹出这一桩不愉快?
于是他领著王子殿下穿过一个荒废许久的空地,抄近路走。路线虽不符合王子的美学,不过渺无人烟,王城的卫兵们在赶时间时常走,他知道天黑前都很安全。
不全然空旷的荒废空地今天也与平日无异,充满颓倒的断垣残壁、爬满苔藓的大小石头,以及随生随长的野花乱糙。怪的是,多了一个老人家坐在石头上,怔怔望著什么也没有的一堵断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