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乱掉的长发,发现耳边的头发被削掉了一小截,此外就是模样láng狈,到处都沾著菜叶酒浆,随侍的仆人正努力帮他清理,并没有发现其他损伤。
安杰路希不晓得该先跟谁道谢,或向谁致歉才好?抬起头,奥达隆还在他摔倒前看见的位置,一向沈稳镇定的脸庞竟然毫无血色,见鬼一样瞪著自己,刚刚叫他名字的……是奥达隆吗?
“幸好,殿下安然无恙。”阿列维王子转身向大家宣布。
现场响起欣慰与安心的叹息声,一半真,一半假。
新王是假的那一半。
“哦——没事吗?那真是太……太好了!”差点就将太可惜说出口。
没让骄傲的小弟受点伤,确实可惜。但是他想了一想,觉得登基的宴席上见血不是好事,国王的弟弟也是颜面的一部份,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好。
芬姬儿的夫婿,柯尔公爵亚伯特站起来,举起酒杯,转移大家对láng狈的安杰路希的注视,高声说:“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谁说绝佳的武艺不能同时是件伟大的艺术?请陛下恩准,让我们用美酒,向两名最了不起的战士致上敬意!”
新王点点头。比试的过程jīng采,结果也算有趣,整体而言,他是满意的。
“很好的提议,就这么办吧!”国王命人取来两只酒杯,斟上八分满,赏赐给仍然手持断剑的两个人。
伊格纳提耶夫王子用两只手郑重接过酒杯,奥达隆却迟迟没有反应。
国王又叫了一次,他才回神:“什……什么事?”
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感到诧异,也许这是他们此生唯一一次机会,见到奥达隆失魂落魄的模样。
奥达隆终于看见面前的酒杯,顺势接下,不清楚目前是要做些什么,伊格纳提耶夫王子已将酒杯举向他,说:“你很qiáng,我非常佩服!敬你,以及这个伟大的国家。”
话听进去了,却没有抵达大脑,奥达隆知道自己应该要回应,但是他抓不到半个词句。接著见对方微微一笑,耳里听见欢呼举杯的声音,北武神的酒杯在自己的杯身轻轻一碰,仰头饮尽,他便跟著把酒喝了。在四周一片热烈掌声中,他狠狠呛了一口,不住地咳嗽。
这个不该发生在奥达隆身上的失态,又让大家讶异不已。
“怎么了?记得你的酒量相当好啊!”国王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悦。
德拉夏诺瓦眼珠子转了转,正要开口,阿列维王子忽然抢在他前头:
“啊,陛下,您看将军把桌椅食物都搞乱了!他当然会害怕受到责罚,能否请陛下给我一点面子,不要责怪将军吧?”
国王半信半疑,并不认为奥达隆会惧怕这样的事qíng,可是阿列维王子已经这么说,面子必须给。
“那是当然!一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你做得很好,下去吧!”后面几句是对奥达隆说的。
德拉夏诺瓦的鼻子猛地皱了起来,他不方便当面和斯坦达尔的王子作对,只在心中盘算著,日后如何以自己的意思解释奥达隆的举止给国王外甥听。
和奥达隆反方向,两位王子并肩走回座席,阿列维王子望著自己的掌心微笑。
“绿翡翠殿下的手相当柔软。”
二王子不理解兄长的意思,也不打算勉qiáng接话。大王子接著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本来会败的。”短短一句感叹。自从少年时第一次胜过剑术老师,直到今日,才有人敢在剑术上礼让北武神。
阿列维王子十分清楚弟弟的实力,惊讶地笑:“真的?对方这么厉害啊!”
从他们的位置望过去,是一幅忙忙碌碌的景象。这景象也没持续太久,一眨眼间,又是一张洁白崭新的长桌,器物几乎恢复原状,美酒佳肴也在倾刻间出现在桌面。配上惊魂未定的人们,气氛很奇妙。
奥达隆也回到安杰路希身边。他没开口说话,只专注望著那双翠绿眼睛;金色的长发微微晃动,仰头回视,同样没有说话。
阿列维王子一个细节也不放过,观察著这一切,小声自语:“难怪我们的挖角一直不成功,好一条镶著翡翠的huáng金锁炼,拴得比我预料得还要紧。”
然而,锁炼的另一头并没有固定得很周全。
午宴比预定时间更晚才散席。接下来,国王必须到王宫前的大广场接受人民的祝贺,然后是观赏各种表演活动,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当然别想偷懒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