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遥愣怔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此刻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注意到了顾流萤的目光,那目光里头带着几分的轻视,看来是早已dòng悉一切了吧,女子的直觉总是如此,准确得教人后怕。
“有时候瞧江宇那样子,我总忍不住在想,若是当初没有选你,后来……我也不至于去选他。”
那声音里有几分落寞。
“有时候想想,总又觉得喜欢上你也实在是奇怪。”
她只是……从不曾经见过像慕容遥这样的人。
长得自然是教女子一见倾心,可是xing子也是难得一见。那日慕容遥的无心之举和后来顾流萤在暗地里头看到慕容遥在师弟被抓后所做一切,心房就这样被人叩开。可哪里知道,这一叩,却是一个劫难。
思及此,顾流萤眼睛感到一阵酸涩,她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
“我不懂,你师弟那样yīn毒,我出身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我不懂我哪里比不过你那师弟?若说容颜,我当年的相貌到底又哪里差了?”
她恨恨地瞪着慕容遥,如今的她面相带着几分沧桑倦态,哪里看得出她现在是个接近三十的人。
“起初……兴许确实是相貌。”慕容遥迟疑着,他回忆起了初遇之际的时候,“我几乎不曾与女子有过什么接触,师弟他那时打扮成女子与我亲近,我又惊又喜。心中虽是念了不少次的‘男女授受不亲’,可偏偏师弟他一凑过来,再多的警句都没用了。到了后来相处,师弟他聪明、好似一只狐狸似的乖狡难猜却偏偏他能猜中我心中所想一切,末了,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由不得自己了。”
慕容遥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浅笑了一声。
“他再不讲理任xing,我也会由不住地想要去满足他;他做了让我再怎么生气的事qíng,我也会由不得地去原谅他……”
“那他现下成了江湖中人见人恨、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你身为武林盟主,难不成你就……”
“……我许是做不成像爹和师傅那样能将善恶分得清楚的人。”慕容遥苦笑了一下,“师弟起初在武林上闹出了不少的是非,我初闻时感到讶异,却当真没有一丝半点的嫌恶在里头,倒不如说心里头在暗自庆幸师弟他活得很好,好到可以将江湖搅动得围绕着他而转。我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师弟杀了不少人,兴许日后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来偿还这样一笔罪孽的。可若师弟真会下地狱,我也想陪着他,他去到十八层,我也去陪他一道受苦。到哪里……我都再不会让师弟一个人吃尽苦头了。”
慕容遥记得姬行涯说的那些话。
那日成亲,宫懿是靠着别人的施针才qiáng撑着来的,一回到邀星堡,宫懿便在榻上痛苦了整整七日,吃尽苦头。
后来宫懿不敢再打扰慕容遥,又一心想要让慕容遥能有朝一日回头看他一眼、想要继续追查账簿的事qíng,而后动用禁术,起初日日痛楚难当,险有好几次快不行,全凭着一股执念、一股想要与慕容遥再在一块儿、想要找出真相的执念,这才qiáng撑了过来。
宫懿身上那么多道伤,皆是在他们分开后才有的。慕容遥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悔恨不已的,若是那个时候他陪在宫懿身上,即便不能保证宫懿毫发未伤,至少他能与宫懿分担掉那么多的伤。
那年宫懿生父为他而死,宫懿为了顾淳难过了好几日也失落了好一阵子,可那个时候慕容遥却不在他身边,若是他在,即便成不了什么大事,至少还能安慰宫懿一二句,可他毕竟没能做到。
已经错了的,慕容遥索xing不再追悔,但以后他早已决定了是要一直陪在宫懿身边的了。外头说什么都好,他本就不是个在意虚名的人。
这样的一番话听得顾流萤心中好生复杂,她笑了笑,却又察觉眼睛湿润万分而不由得连忙垂下了头。
“你若能对我说上半句这样的话,恐怕今日……江湖上也不会有个沦为他人笑柄的顾旬城之女。”
慕容遥应不上话,只得沉默。
这样的沉默是何意思顾流萤心中明白,她也无意再说下去,千万恩怨哪里数得过来,何况她的离走,又岂是单单因为一个守活寡呢?
摇晃了下身子,顾流萤起身,她轻轻地拂了一下衣裳,看向了起身的慕容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