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手搭着妻子的肩,道:“好了,找到孩子我们该回家了。”
妇人生怕孩子会再不见一样把男子紧紧拥在怀里,听到丈夫的话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道:“是啊,孩子我们回家了,你再也不用在海里挨冷受冻,爹娘会保护你的。”
老人眼眶一红,忍着泪不让滴下,要到何时娘子才会恢复过来呢?现在她认为那男人是她的儿子,可是一旦他醒来……终是要烧掉包住火的纸,娘子能承受得住打击吗?
看着唱着乡下小调像在哄小孩睡觉的妻子,她的笑容、她满足的样子,一再再牵扯他的心弦,他想要一辈子都能看到啊!可是…他能怎么办呢?除了自己,他左右不了任何一个人……
拂面轻凉的海风带走妇人轻快温柔的歌声,却带不走老人压在心底的忧虑;逐渐加温的日光照亮妇人脸上的笑,却照不进老人深沉幽暗的心灵。
夫妻俩住在深山里就地取材用树gān、竹子、茅糙搭盖了三四栋木屋,一栋是主屋餐廰、客厅及厨房都建在里头,一栋是两人的睡房,邻接着两人种的蔬果、养的牲畜,一栋是儿子睡房兼书房,另一栋……是给客人睡的…原本是将来孙儿的睡房,现在却只能改了用途……
“咿呀。”
木造的门被人从里头推开来,老人送出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塞了些天行币到他手里道:“劳烦你跑了这么远一段路,回程还是让魔堤送你吧。”
“不用这么多钱。”大夫温和一笑,从掌心里捡起二枚天行币揣入怀中,剩下的又塞回魔堤的手里,道:“你留点钱给嫂子补身子,替那孩子买药吃。甭送我回去了,这路我熟,不必怕我迷路或是遇到野shòu,我是个大男人自己能应付,你可别再离开嫂子,万一嫂子出了什么差错我可要怪自己了。”
魔堤紧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如颖。”
练如颖豪气的拍拍他的肩头,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回去了,说不定这会儿等我看病的病人已经大排长龙了,你也去照顾嫂子吧。”言毕,整整背负药箱的带子往松树夹道的林道走去。
魔堤直到看不见练如颖才走回屋里,他的妻子脚还垂在chuáng沿,上半身却倒在那个他们救回来的男人胸膛上,画面很是温馨,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这样的画面他一定能常常看到……
坐在竹编的凉椅上,他支着额含笑的凝视眼前赏心悦目的画面,心里多得是不切实际的期盼,但他也累了只坐一会儿便很快的沈入梦乡。
chuáng上的男子依然紧握着剑,剑似乎颤了一下,划过一道银白的光芒,阳光黯下来彷佛正逐渐被吸进男子的体内。
※※※
一片不见光的深黑里慢慢有个光影凝聚,越来越清晰的轮廓,不正是天亦玄吗?
由光组成的他看来虚幻不实,他缓缓睁开眼四周张望似乎很疑惑自己身处何方,虽然看不到旁人,他还是开口问道:“这是那里?”
这个问号理所当然的得不到回答,天亦玄不以为意,在什么也不见的黑暗里移动,也许他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走到腿酸了,天亦玄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若有也只是这片黑暗是个无障碍物的地方,而且别说人了连个鬼影也找不着。
坐下来才发现臀下软绵绵的不是土地,难道他走起来总觉得不顺,没走一会儿就觉得累,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拧眉。
蓦然有一阵暖风从右手边chuī来,天亦玄毫不犹豫的转头望去,另一个光影逐渐形成。
那是一个标准帝王打扮的男子,头顶前圆后方的冠冕,前缘缀上十二串珠玉,下端悬着垂在耳旁的丸状玉石,连身的绣龙金袍内是件黑色的衬衣,腰配一柄墨色长剑,依稀有点眼熟。
他的长相是令人难以形容的俊美,予人一种天下间独一无二且无人能匹敌的感觉,他的额上有个九条龙盘踞的胎记,随意一站即使并非实体,依旧有着君临天下的风范。
他脸上漾出一抹笑在两颊边陷下笑窝,道:“孩子,我们总算见面了。”
天亦玄感觉到他尊贵而不霸道的气息,听着他充满悲天悯人的嗓音,疑惑的道: “你是谁?听你的话似乎已经等我很久了。”这样的一个人肯定是个名闻天下的好皇帝,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似乎没有这么个仙人般的皇帝,更何况头上有胎记的皇帝根本前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