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县衙有原图,我临了几张下来。」君笑道,又在地图上写出门派名称,打上勾或者圈。
「这样看起来方便一些,本来是当初追捕通缉人犯用的,现在这样虽有点不合规定,但也没办法。」
公门之物不该移作他用,不过影门是通缉令上第一号,应该也无大碍。君笑毕竟不是拘谨之人。
悠然于此倒不陌生,指指点点,帮了君笑不少忙。君笑才觉,这少年也许不单纯是山上下来的灵山弟子,有意无意问他家境,都被他用话岔开。
君笑毕竟被悠然缠着撒娇惯了,当下有几分愕然,过了片刻就告辞回房。
待到天全黑,君笑听门外呼吸声,知道是悠然,奇怪他为何不敲门,于是走过去开门。
悠然抱着被子坐在椅子上,见他出来眼睛亮了:「萧,我可以进去吗?」
君笑皱起眉:「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担心有人来吗?我守着你你就可以安心睡了啊。」悠然道:「你不让我进去也行,我守在门外就好。」
「现在天已经开始凉了,你还是回去睡吧。」君笑道。
他绝不可能和人同睡,却又怕看着悠然心软,关门回房就寝,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睡吧。毕竟和一直làng迹江湖的自己比起来,悠然真的算是贵公子,皮肤白皙得让人不相信他会武,估计,是没吃过多少苦的。
然而门外的人竟然始终没有走,君笑浅眠之中,一直听到门外呼吸。本来是很浅的睡眠,只是听着规律的一呼一吸,竟然也渐渐睡熟。
第二日上路,悠然jīng神极差,然而看到君笑眼下深青减了些,便傻傻笑得可爱。
君笑不由叹气:这少年,可恨起来固让人气极,可爱起来却让人忍不住去疼他。于是一路驰骋之际一直靠在他旁边,照看着他,到客栈住下,让他快去睡。
近来君笑难得对悠然这么好,悠然心里甜甜的,想早知道这招管用,就在君笑门外守个十晚八晚的了。睡不睡的有什么关系,他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毕竟没吃过苦,撑一晚就已经差不多了,第二晚只能瞪着眼睛勉qiáng让自己不要睡。
按他xing子,向来都是别人看他眼色,哪轮得着他这么伺候别人?可是看到君笑对他好一点,竟然就把其他想法都忘了,只恨不得天天这么守着。可到了第三天晚上,他终于撑不住,在半夜时分睡了过去。
君笑一直是听着门外呼吸入睡的,本来已经要睡着了,听门外呼吸忽然变得绵长,又醒过来。心下不由好笑,推门一看,悠然果然倒在椅子上,头垂到椅背上,身子歪歪靠着,竟然睡得熟了。
虽然气色看不出什么,不过少年确实是倦极了吧。
君笑想着,心底生出自己都觉陌生的温柔来。俯下身单手抱起他,少年的身体和气势不同,是极轻的。君笑虽只能用左臂,也抱得起他,想把他送到他房中,少年却单手紧紧抓着他,另一只手拽着椅背不肯放手。
「萧……」少年声音低低,双目却是闭着的,呼吸悠长,显然是梦呓。「让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再受伤的……」
君笑低头看着少年的脸,心下被什么牵了一下,悠悠地酸痛,牵得心底满溢的温柔。没有飞扬的神qíng,就这样沉睡,倒像只小猫一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左臂有些酸了,独臂抱着的姿势毕竟不舒服,难以持久,君笑想了想,抱着悠然走连自己房中。悠然睡得迷迷糊糊,向外走就抓住椅子,向里反而放开了,让君笑又好气又好笑。又看他确实是睡熟样子,而非装可怜骗自己的。
将悠然放到chuáng上,君笑起身想要到一边椅子坐着,袖子却被悠然紧拉住不放。君笑想掰开他手,见他抓得紧又怕伤了他手指。想把外杉脱下,不知怎地想起那日悠然滔滔不绝讲董贤的样子,脸上一热,停了动作。
无奈只好躺下,睡在悠然身边,幸好悠然躺下之后变得很老实,除了抓他衣袖,没做出其他动作,饶是如此,君笑已是极难受。想起曾被迫睡在那人身边,片缕不着地任他侵犯,心下厌极,连刚刚涌起的一些温柔都不知哪里去了。
侧过头看了眼悠然的脸,君笑低低自语:「悠然,希望你……莫要喜欢我才好。」
这身体,连这心,都是死过的。喜欢二字,放这污浊身上,只能让人觉得好笑。何况对方亦是男子,和那人……一样,那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