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浙江巡抚在街市中心,解铁夫恐白日不好行动,将王金亭等带到西北的孤山上,几个人商议如何动手,商议停当,解铁夫先回府去了。
王金亭等人正在山腰歇息,忽见一个樵夫身背沉甸甸的木柴而来,口中唱道:“西湖湖水清哟,泪水流不停哟,湖边有条虫哟,名叫洪升。洪升心肠狠哟,恶贯满盈哟,抢市又抢女哟,罪恶数不清!……”
樵夫来到王金亭等面前,重重叹了一口气。王金亭问道:“小老弟,你有什么心事?”樵夫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做买卖的人难道不知道巡抚的厉害,收利十成,须jiāo他七成,如若不jiāo,打进水牢,熬煎而死,没人收尸呀!”王金亭问:“洪升如此霸道,老百姓如何不反?”樵夫看了看四周,叹道:“我爹就是因为带着乡亲们造反,结果被洪升抓住,被钉死在木板上游街示众啊!”樵夫说完,抹了一把泪水,走远了。
晚上,解铁夫从巡抚府出来到孤山来找王金亭等人,解铁夫道:“普陀山的法雨长老已派人来告诉洪升,说已jiāo出白果丸和我娘,洪升bī问我是否见到我娘,我说没有;洪升又问王大人下落,我说到南京府没有寻见……”正说着,张策手一扬,躲在一棵桂树后偷听的一人应声倒下。众人跑过来一瞧,是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解铁夫借着月光一瞧,说道:“这是洪升手下的一个贴身保镖,看来那老家伙已对我起疑。”王金亭道:“事不宜迟,最好能先抓到洪升作恶的证据。”解铁夫想了想,说道:“玉蝉翼现已回府,我看不如先去找玉蝉翼,因为那些告状的状子都在她那里保存,我有一个主意……”
皎月如水,静静地泻在西子湖上,西子湖畔的房舍、花木、街市都象蒙上了一层轻纱。街上静悄悄的,巡抚府内,杂役、护院除了值星的也已歇息。后花园一间绣楼内,玉蝉翼在烛下照镜理妆。一般女子都是在早晨起chuáng后理妆梳发,可是玉蝉翼却养成了早晚理妆的习惯。她在镜里端祥着自己白皙的瓜籽型脸庞,轻轻地搽抹着淡淡的红粉。她换了一件藕荷色带白牡丹图案的旗袍,高高的云鬓上斜cha着一支野百合花。连日来的奔波,几番跟踪王金亭与qiáng手的鏖战,使她疲惫不堪。回到杭州后,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又美美地睡了一天,此刻她正兴高采烈地等着洪升与她共叙夫妻之qíng。她非常清楚,在她出走的那些日子里,洪升又不知与多少吴娃越女共赴月下之盟,可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自古男人都是多qíng物,只凭自己的管束又怎管理了呢,她想起一首词:“莫攀我,我是曲江池边柳,这人攀了那人折,恩爱一时间……”
正想着,她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心喜得“砰砰”乱跳,急切地等着……
门开了,一阵风chuī来,蜡烛灭了。一个人轻轻地走了进来,玉蝉翼惊问:“你是谁?”那人道:“我是解铁夫呀,你怎么会不认识。”玉蝉翼惊慌地推开他,嗔怪地说:“你怎么来了?洪升知道了要杀你了头!”解铁夫道:“人家要杀洪升的头呢!王钦差都到了杭州府,率领着大批卫士来了,清宫大内也派来了高手。”“真的吗?”玉蝉翼惊惶地问。“可不是,连总管尹福、武术教师‘鼻子李’李瑞东都来了呢,他们包围了巡抚府,洪大人已经溜了……”玉蝉翼骂道:“这个老狐狸,溜得倒快!”解铁夫道:“洪大人托你可存的那些状子都搁在哪儿了?还不快毁掉?!”玉蝉翼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在这圆鼓凳里。”她指着旁边的一个圆凳。解铁夫点燃了蜡烛,见那桌子旁边有个圆鼓型的木凳。他用手一劈,木凳被劈为两半,有一叠状信落了出来,原来木凳里面是空心的。解铁夫把那一大撂信叠好,急忙揣进怀里,呵呵笑道:“玉蝉翼,你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玉蝉翼愣了一愣,支吾道:“你,你怎么?……”话音未落,张三闯了进来,一掌劈去,玉蝉翼一闪身,朝窗外一跳,双脚还未着地,早被一人拦腰抱住,只闻一股脂粉香,原来王媛文已在楼下等候多时。玉蝉翼挣脱不开,双掌齐劈,王媛文只觉一股风袭来,张三跳下楼来,宝刀一挥,玉蝉翼脑袋“噗”的一声被削了下来,血溅了王媛文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