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年暗伤_作者:兜兜麽(182)

2017-06-02 兜兜麽 异世

  “启儿?”

  “尽欢。”他伸手撩开她额前碎发,露出那一道狰狞的伤疤,“名字定好了,单名一个启字,表字尽欢。”

  “很痛吧?”

  她使劲摇头,笑笑说:“是我活该。”

  见她笑完颜煦心中更是悔恨,抬手抓住她手腕,“你也给我一刀,随你往哪捅。”

  “我最讨厌丑八怪。在糙原上说过的,你忘了?”她自己抹了抹伤疤,撇撇嘴不在意地说道,“这样更好,以后就没人跟你抢了。”

  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她抬起头,在他眉心落下浅浅的吻。“我知道我任xing,我也知道,这件事若是换了别人,早就一纸休书把我打法走了。完颜煦,我不是不想,只是……给我点时间好么?就一点点。让我有个准备,我……”

  “四年都等了,再等等也没什么。最不济,等你一辈子。”

  “对不起。”

  “你说什么?”

  “对不起。”

  “呵……”他笑起来,像个得了糖的孩子,“阿九还是道歉的样子最可爱。”

  “阿九……那我们算是扯平了?”

  莫寒不解地望着他,撇嘴问道:“你什么意思?”

  “尽欢的事。”

  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顿了顿,随即跳下chuáng,顶着一件单衣便往外冲,开门,却跟上来的完颜煦按住,“大晚上的,外头还下着雨,你这是要往哪去?”

  “去找男人啊!”莫寒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是说要扯平么?我这就去找个男人,最多我不生孩子,这样咱俩就谁也不欠谁了。”

  “你敢!”他瞪大了眼,怒不可遏。

  莫寒毫不畏惧地瞪回去,“你看我敢不敢!”说着就要开门,孰料刹那间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完颜煦抗在肩上往chuáng榻方向走去。

  “你gān什么?放我下来!”

  “gān什么?让你没力气出去找男人!”他亦答得理直气壮,声如洪钟。

  多少人生风雨后?

  多少慷慨不再有?

  多少壮举一场梦?

  多少盛qíng一杯酒?

  而今许下千般愿,

  洒向长河万古柳。

  不愿与君长相思,

  但愿与君长相守。

  汴梁,紫宸殿里灯火通明。

  从燕京辗转南下的只言片语被烛火吞噬,火舌舔过娟秀的梅花小篆,橘色的光晕里泛起她灵慧的眼眸,她狡黠地笑,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他的影子。

  她说:“玉石俱焚。”

  四个字,传递出锥心刺骨的痛,酣畅淋漓。

  他松了手,任宣纸在烛台上渐渐烧成灰烬。

  火光将他的脸映得越发苍白,清朗的眉宇间透出与年龄相悖的苍凉感,他握紧拳头,修长的手指被攥得发白。

  紧抿着的唇稍稍动了动,他的隐忍已到极限。

  “女人成了亲果然是不一样,她为了那个女真蛮子,当真敢威胁朕!”

  站在角落里的人依旧低垂着头,接过小太监递上的茶水,双手举着托盘,缓缓从yīn影中走出,暖暖的烛光照在他身上将淡青色的内侍服晕出一片苦痛的影。

  他一步一步接近冰冷的龙座,恭敬地将托盘举过头顶。

  活下来,是耻rǔ。

  明huáng色锦绣龙袍泛出淡淡的橘色,却把偌大的紫宸殿衬得更加苍凉孤寂。

  袭远伸手碰了碰茶盏,皱眉,低声呵道:“太烫。”

  站在一旁的王顺连忙赶过来端走茶盏,“你进宫的日子不短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傻站着gān什么?还不去换杯温的来?”

  “放肆!”袭远怒斥,转而温和地看着新来的内侍,“堂堂大齐第一才子,怎是你一个阉人能责斥的?”

  他重重咬着“阉人”二字,空寂的紫宸殿似乎还有回声,来来回回飘dàng着。

  无以计数的声音重重叠叠在耳边,都只说两个字,或快或慢,或紧或徐,他们说——阉人,阉人,阉人……

  他低垂着头,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王顺立马磕头请罪,顺着袭远的话往下说:“奴才该死,奴才怎么忘了乔生乃名门世家之后,不是奴才这样的下贱阉人能说的,奴才这厢给沈大人赔罪了,望沈大人大人有大量,切莫跟奴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