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亦是哽咽,“念大侠仍留在边境一带为朝廷办事。”
“哦?仍活着,便是好了。”莫寒伸手隔着冰冷的空气虚扶弥月,“红霞帔起来吧,这么冷的天要当心身子。”
转身,对一旁面容沉静的遥勉略微扬起唇角,“进了宫,便好好服侍皇上,做好份内的事qíng即可,也算是对故人的jiāo代。”
遥勉瞄一眼仍旧跪在雪地上的女 子,安静地随同莫寒离开。
身后是弥月颤抖的声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却已来不及体会人世无常的的悲凉, 将目光投向一旁垂首而立的纤巧及之后五六个宫女内侍,越发深沉。
袭远仿佛已对她放下戒心,弥月不在她身边监视,而他亦不会再轻信任何人,没错,是任何人,这便是宫廷生活的法则。
低头,望向兀自沉思的遥勉,恶作剧似的捏他粉嫩的脸颊,乐不可支。
“玩个游戏吧!”
“姑母……”遥勉有些跟不上节奏,皱眉不赞同地望着被他称作姑母的女人。
“游戏的内容就是看谁先跑到冷宫!”
“什么?”
“一二三,开始!”
辉煌殿阁,繁华楼宇,每一步都是虚浮,点滴欢乐都是从时间fèng隙中偷藏,隐匿于重重帐幕之后,须臾成风。
时光化雾,刹那成空。
走出那片静谧之地,墙外已是夕阳晚照,血色光辉将苍穹引燃,烈焰席卷单薄的雪地,莫寒无奈地望着满满站了一庭院的侍卫宫人,回头对红着眼睛的遥勉耸耸肩,做个鬼脸,“你跟嬷嬷回自个宫里,我还得去跟圣上认错,谁让咱们今天闹这么一出呢!”
遥勉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仿若未闻,却在下一刻乖顺地随走上前来的嬷嬷离开,略向前几步,又用那兔儿般盈满血丝的眼瞧着莫寒,yù言又止。
莫名心酸,莫寒揉一揉他的发,笑道:“大人的事qíng小孩子别多想,回去好好念书,过了年节太傅可是要查功课的!”
遥勉擦一把眼角,点点头。
回望清冷静谧的寂寞宫墙,一提步走过严阵以待的侍卫,在夕阳暗影中无声微笑。
在宫女侍候下净了手,莫寒却只安静地站在离圆桌一尺有余的地方,迟疑着不肯入座。
袭远绷着脸,以筷子轻敲瓷碗,发出清脆声响,斜睨了眼一旁乖觉异常的人,清了清嗓子,道:“阿九今日在冷宫可还玩的尽兴?”
莫寒不答,垂目看着脚尖,怯怯地伸手拉 拉袭远描着金线的袖口,讨好地扬起嘴角,“ 不过是跟宫女太监们开个玩笑而已……”
“哼……”袭远扬手将甩脱,面色却已然缓和许多,只是仍扳着面孔喝问,“这玩笑倒是有意思,朕正批奏折呢,就听见外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王顺也是个经不起事的,匆匆忙忙跟朕说长公主带着三皇子失踪了。这下可更有趣了,朕令禁宫侍卫封堵城门,又遣一大批宫人去寻,内侍卫统领跟朕说长公主和三皇子进了冷宫便再未出来。朕就是纳闷,这冷宫到底有什麽让你感兴趣的?”
退后一步,躬身行礼,“圣上恕罪。”
“行了,别跟朕装可怜。”用筷子虚指身侧空位,示意莫寒坐下,“说你去做了什么吧。”
将拿起的筷子复又放下,莫寒迟疑片刻,观察着袭远的脸色缓缓开口:“去见了紫玉。”
“哦?原来你与废后竟是如此亲厚,朕倒是疏漏了。”他薄凉的唇轻触被沿,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言语中夹杂着明显的不信任。
莫寒叹息,“年节里带着孩子见见亲身母亲而已,大人的错何必怪罪到小孩子身上,何况他是你的亲骨ròu。”
眼底眉梢,清冷面庞终有细微触动,但仍是不信,冷冷道:“这些时日你对遥勉颇为照顾。”
“如何?”她笑,抖落下先前负荆请罪时的乖顺,“圣上可是不许姑母与侄儿亲近?”
袭远无言以对,低头吃饭。
“其实我这次也是存了私心的。”瞥见袭远明显停滞的动作,莫寒心下一沉,想来世上最高明的骗术便是说真话,只不过说一半藏一半而已,但愿能如此逃过严密的监视,“我去同紫玉要了样好东西。”
袭远并未有过多反应,显然是事先知晓,只随意附和道:“哦?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