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_作者:怀愫(191)

  任由万婆子怎么说好话,她就是不应下,等梅姐儿送她出门的时候,雪娘一把拉了她:“等会子你婆婆嫂子出多少钱你都收着,脸上摆的为难些,叫她们给你送钱还求着你!”

  梅姐儿“啊”了一声,雪娘捏捏她的手:“往后她们俩还不巴结着你!”梅姐儿这才悟了,脸涨得通红,还要帮着遮掩,被雪娘一口截住了话头:“成了,你也别推,便是四郎那里,我也要去说的。”

  秀娘倒没把潘氏的话摆在心上,俗话说大姑姐赛婆婆,可这个王家大姐十年都没回过家来,便是有些个qíng份也淡得很了,她才回来,把全付心思都放在对付朱氏身上,哪里有功夫来cha手弟弟的家事。

  可谁知道王家塘吴氏的孝屋还没盖好,王雪娘就调过头来寻她,一开口就要她出一千俩的份子钱:“四郎媳妇,如今最赚钱的便是这个,杉条这样的轻木,整根粗的橡木,到林子里伐了出来,一出手就倒换三倍的钱,四郎有船我有人,咱们两家一处,这生意还怕做不成?”

  秀娘正打了算盘计算这些日子工人吃了多少伙食,每日的开支可在谱上,一听这话怔住了,抬起头来才看见雪娘一脸殷勤,见她抬头跟着又说:“你思量思量,我还要同四郎说去。”

  风风火火的便又去寻了王四郎,秀娘初时一呆,等回过味儿来把家里的银子一算,还真没有钱跟着大姐做生意。

  这一年花钱的地方多了去,置院子买茶园又在江州跟九江都开起了茶叶铺子,家里添了下人,铺子里也雇了伙计,各处送礼打通关节,还要修坟盖祖屋,秀娘自家还置了绸坊,一样样算下来,便是王四郎想应,家里也拿不出银子来。

  秀娘心里还想着怎么劝,等夜里王四郎一回来,解了腰带躺到chuáng上,撑了头道:“大姐的事我给拒了,意思意思出了三百俩,咱们如今一门心思把茶园子办好才是真的。”

  这块饼他不是不想吃,却没这个胃口,还不若把茶园办好了,已经投了这么些银子进去,总要瞧见出息,还有绸坊,忙上一年得的钱若是够,再cha手这个也不晚。

  光是修坟盖孝屋用的木材石料人工就用了两百两,真比买一个院子使的钱还多了,正是农忙的时候,收回来的丝也要织成绸,今年茶叶收的不多,再少也还有三百斤,便是把他一人劈两半儿也还不够用的。

  秀娘松出一口气来,给他倒了水烫脚:“我原想着大姐头一回开口不好拒了,可家里实拿不出这些个来,还怕你难做,她可说了什么不曾?”

  王四郎一笑:“大姐是个慡利脾气,我一说不成,她扭头便走了,哪里还说些什么。”王雪娘这回是在跟丈夫别苗头,婆婆死之前分了家,怕小儿子懦弱受欺负,把家里办得好好的石场一大半儿分给了他,王雪娘夫妻两个却只拿到了个木材坊,她丈夫王瀚之是个软xing人,被娘临死前这么一哭一闹,竟立下了文书。

  那石场她花了这许多年的心血,丈夫竟一声不响的给了弟弟,眼看着什么都不如她的弟媳妇一下子抖了起来,她怎能不气,这才负气带了儿子回娘家,原也没想到弟弟竟这样有出息了,这才动了一处凑钱做生意的心思。

  光有个石场有甚用处,老主顾都在她手里捏着,水路陆路她心里都有一本帐,只缺了银子才能开张,幸好这些年还有积蓄,凑一凑也能有一半的本钱,便是大生意做不得,小生意还是能接进来的。

  秀娘给王四郎擦脚的动作一顿,心头有话却问不出口,既是做得这样好,怎么这十年都无信送过来,她若那时候伸一伸手,后头这几个妹妹也不会嫁这样的人了。

  这话她也只心里想一回,不防王四郎竟叹起来:“我原想着大姐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样瞧着,竟也没难过到哪儿去。”说过这一句,他便再不开口,头一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夫妻两个说过这一回,就把事儿埋在心里,秀娘晓得这个姑姐也并不是个深qíng厚意的,便拿她跟槿娘一样待,谁晓得她回了家一月,件件样样都顺了心意,这手竟越伸越长了。

  既没了亲娘,雪娘便把自个儿当作半个婆婆,妹妹已是嫁了出去,再管教也不及了,她日日往弟弟家里跑,看着秀娘算帐管下人,越看越瞧不上眼,待秀娘算完了帐,她便开了口:“四郎媳妇,可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子花销,便是金山银山也叫用出去了,哪能这样花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