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_作者:怀愫(404)

  觇笔捧砚两个比徐礼小几岁,十五六的年纪,原是吴氏对儿子严的很,打小磨墨穿衣理书俱都自个儿来,到他要往前院去住,才给他寻起小厮来,书僮更是后头进族学才添的。

  秀娘却舍不得儿子吃苦,身边亲近的挑不出来,满院里问还有谁家里有合适的男娃儿,看看这个脏样,再看看那个自个儿淘气,想了想还是寻人牙子来,找那调教过的,买了两个补进来。

  一个七岁一个九岁,都比茂哥儿大,九岁的那个嘱咐打理书房事务,七岁的那一个便叫他同茂哥儿一道玩,半是当书僮半是当玩伴。

  茂哥儿这才高兴了,还像模像样的要给两个书僮起名字,他知道姐夫身边跟着的书僮一个是笔一个是砚,先生教过了文房四宝,便叫他们一个是纸一个墨。有这两个伴着,该写字便一齐写字,该读书便一齐读书,茂哥儿不再闹脾气不肯进学了。

  他如今知道进学不是件玩闹的事,一同蓉姐儿拌嘴便道:“把你送学里去!”一屋子的丫头都笑,蓉姐儿刮刮脸皮:“我才不怕去学里。”

  她的木樨香球儿做成了串,十五颗圆珠串成一串,秀娘这里有,吴家也送了些,花模子上还刻了莲纹,做出来的珠子一颗颗都带了莲瓣,吴夫人病中收到挂在chuáng前去药味儿,还又回了礼来。

  来回的礼是刘嬷嬷,秀娘拉了她问:“身子可好些了?一向想去看,只还没出热孝,再有些日子我再登门去看她。”身上有孝去瞧病人不吉利,百天虽过了,还得再等一等,等能穿蓝绿衣裳了,再上门去瞧她。

  “咱们太太正愁着无人说话呢。”吴夫人知道那头柳氏预备着要嫁,这头便也急着给儿子寻摸起人来,可吴少爷的名声金陵城里哪个不知,好人家的女儿俱都不肯应下,那差些的图着银子来,吴夫人又瞧不上。

  天一燥上了火,病越发沉起来,如今正用药压火气呢,秀娘也跟着叹:“儿孙自有儿孙福,既是月老合错了姻缘,自有结成对的那么一天,她如今这急法,可不把身子给熬坏了。”

  刘嬷嬷说起来眼圈也红,这其中的苦处,外人哪里知道,秀娘这是厚道,那别个哪个不骂,连媒人都不敢接这桩婚事,便是相好的人家,说要作媒,也都推三推四,请人上门宴席,也只当是要相看自家女儿,吴夫人索xing闭门谢客,日日闷在院里。

  秀娘陪着叹息,又送了好些个人参huáng芪过去,送走了人还道:“真是无妄之灾了,好好儿的,偏就闹成这样儿。”

  蓉姐儿在隔间听见了,这时候扁扁嘴儿,说了句粗话:“给丈夫纳妾不是猪猡头是甚!便要寻个厉害的才能管教。”

  这话却是过了份,叫秀娘拉过来打了几下手掌心:“你一个没嫁的闺女,再不许说别家是非,凭她是甚样,轮得着你说了?”

  吴家除了来回礼,还邀了王家去徐礼的冠礼,王四郎不在家,这事儿便搁住了,蓉姐儿知道了,还偏了头问:“他不是已经取过字了么?”

  连秀娘都不知道女婿已然取了字,眼睛一扫也懒怠说她,道:“怕是在学里跟同窗一道取的,这回是正经的冠礼,帖子上头还有筮日的。”

  蓉姐儿抽过帖子来看,徐礼今年是整二十岁,十六至二十都能行冠礼,最晚便是二十岁,他因着守孝,全了孝又要考秀才,家里又没个主事的,连亲爹都不曾提出来,徐大夫人自然也就忘在脑后,还是要给他办生辰礼,这才想起家里不曾给他行冠礼。

  这却是管家人的失职了,怎么也赖不到张氏身上去,她嫁过来才多久,徐三老爷又是那个xing子,她这个当家人怎么也推拖不得。

  往徐老太太面前报了,吃了一顿教训,徐大夫人的儿媳妇都怀着身子,眼看连孙辈都有了,在徐老太太跟前却依旧如新进门的小媳妇,想骂便骂一回。

  徐大夫人忍了气,调出人手来,宾客单子吉日一顺儿定了下来,还请了栖霞书院的贺山长当持礼人,几个夫子也一样递了帖子过去,用的还是徐大老爷的私印。

  这样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几个都回信说定了要来,吴家那里吴少爷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一并也请了来,做冠服,备礼具,一应儿按着徐仁那时候来。

  徐老太太自家觉着拿住了媳妇的错处,一样样只是挑剔,张氏连碰都不敢碰,借口身子不慡,躲在屋里不出门,徐二太太当了面宽慰她,回了屋里也笑一回:“好个当家人呢,连这等大事都忘了,合该叫母亲下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