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_作者:怀愫(85)

  几家人把席面吃的gāngān净净,连那摆盘儿衬碟子的浸橄榄都叫杏娘嚼吃了,等伙计带了点心来收碟子,算盘摸了几十个钱作赏,端了猪油拌馅的小蒸饺儿,鸭脯子ròu裹的烧卖,软香糕金橘饼,还有一大海碗的酒酿红白丸子汤。

  还是连汤带水全都吃尽了,汪文清最甚,他最瘦肚皮小,哪里吃得了,却一样都不肯放过,单捡了烧卖小饺儿,把皮子拆了,专吃里头的ròu,面前一碟子盛的全是面皮糯米。

  一个个又吃又拿,王四郎还包了岁钱,每个红封里装了一两银子,就这样秀娘还见槿娘杏娘两个凑一处儿,捏了红封儿吱吱歪歪个不住。

  待见梅姐儿的新闺房,两个更是不平,屋子原叫打通了赁出去养蚕,如今要烧碳又显屋子太阔,正当中立了架屏风,木头雕的梅兰竹jú,挨着chuáng,好挡掉些冷气儿。

  槿娘看一回啧一回嘴儿,杏娘一进屋子便哼了一声:“可真是越富越小气了,原来还给一百文呢,如今这样富了,竟只有一两银子,要我说便是各家给个一百两又有甚个说头了。”

  梅姐儿只听不接口,槿娘杏娘两个挨在一处把今儿席上的菜都评品了一回:“我可听说这是下等席,且有那五两八两的怎的不喊了来,银钱沾不着,吃喝总要尽够的,嫂嫂忒小气了。”

  梅姐儿耐不住回了句嘴儿:“若不是嫂嫂把得家,咱们这些年还不知怎生过呢,哥哥的银子还要到乡下买地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槿娘赶紧拉了她:“甚!要买地?买在哪儿?是不是本家?”

  梅姐儿只知道要买地,再不晓得买的是水田还是茶田,摇头不知,又被槿娘点了头骂,杏娘cha了回嘴儿:“我听说,那边养活的嗓子坏了?”

  这两个又挨在一处幸灾乐祸:“该,前世不修的东西,投到她肚子里还能有这个什么好,往后看她往哪里说人家,若来问我,我便照直了说,连个阉jī的嗓子都不如。”说着又挨在一处笑。

  梅姐儿与姐姐们说不到一处,到灶下帮了桂娘洗碗,跟她挨在一处:“我瞧着姐夫脸上笑都多了,萝姐儿也是,三姐你总算熬出来了。”

  桂娘抿了嘴儿笑个不住,往常这时候纪二郎早就不耐烦等她,早早家去了,如今却在外头喝了茶就着花生,她心里泛了蜜似的甜,湿手拢一拢头发:“想是我去岁捐的门坎,菩萨见我诚心呢。”

  算盘没吃饱,没剩下多下菜,他原想拿汤淘了饭填饱肚皮便罢,秀娘看不过眼去,把了他钱叫他买大ròu包子,算盘买了两只,见着蓉姐儿想吃的烧卖都叫挟光了,又拐到得兴楼现等那刚出笼的,偷偷包在油纸包里给了蓉姐儿。

  蓉姐儿这回不认生了,看见算盘摆手叫她不要声张,捂了嘴儿从窗框里接过去,在屋里跟萝姐儿两个挑ròu给大白吃,大白从不跟在桌子底下讨吃的,它只伏在那儿,你给它它且还要拿爪儿扒拉一回才吃下嘴,家里这些人它只绕了蓉姐儿的脚蹭着撒娇要东西吃。

  人一多便顾它不上,蓉姐儿肚里不饿,不过眼馋烧卖,拿了两个chuī凉了扔在地上,大白歪着脑袋吃尽了,萝姐儿看了不住羡慕:“我要养一只就好了。”

  “它可暖和的呢!”蓉姐儿翘起小巴,得意的唤了一声:“大白。”说着坐在踏脚上拍拍自己的腿儿,大白正咬嫩鸭ròu,听见叫它,把整个儿烧卖衔在口里,走到蓉姐儿脚边,把身子压在她脚上,再去啃吃烧卖。

  萝姐儿蹲下来看着它吃,也跟着叫一声:“大白。”大白抖了抖猫耳朵,头都不抬,吃尽了一只拿舌头舔了爪子洗脸,便是萝姐儿拿荷包上的穗子引它,它也只瞪了两只眼儿跟着转,身子一动不动。

  蓉姐儿把头一摆:“是吧!”说着弯了腰去给大白挠下巴。

  第39章 yù别离yù潘氏警语

  秀娘好容易送走了这几尊大佛,歪倒在chuáng上捶腰,到今天她才尝出这富贵的味儿来,那几个大姑子小姑子,不仅待她颜色好看了,连蓉姐儿都跟着沾了光,槿娘背地里头可没少念过,说她头胎就是女娃娃,是个不招福的。

  这会儿全变了另一番说辞,说她十指尖尖,是个富家太太的手,根上就是个冒尖儿的,与寻常人不同。秀娘最听不得这话,骨头里都酸,赶紧躲到厨下,由着他们把这一筐一筐的吉祥话往丈夫头上砸。

  王四郎吃得醉酣酣的倒在chuáng上,秀娘拿热巾子给他抹了把脸,站起来去点堂前的礼,得亏她把前些日子别家送来的都收拢起来,外头只摆了几色不出彩的布跟点心匣子,就这样还被槿娘杏娘两个分去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