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与谁知_作者:端言(29)

2017-02-21 端言

  明明胜利在即,为何拱手于人?

  “孤意已决,先生,还是先回去吧!”

  耿七挣脱兵士,再次拜倒,起身时蓝衣上却染了些深色的水迹。

  “耿某一介书生,不能为国执剑征战,亦不能为民治地安邦。如今正值新朝动dàng之时,臣虽不才,仅余几分薄名;臣斗胆请命,这新君册立的诏书,还请殿下准许太傅和臣共同执笔。”

  “那就有劳先生和太傅了。”舒谨点头,却看到了怀中的孩子那双带着恨意的眼。

  “小陵还小,恐怕这朝堂孤暂时也难以脱身;烦请先生想个完全的法子,也好让孤有时间为新朝尽一份力。”

  “诺!”

  再次拜倒,却不愿让人搀扶;耿七用衣袖抹去嘴角的血迹,双手捧过舒谨身旁的兵士手中靛青色圣旨,牢牢地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这半生的命运。

  翌日,圣武帝驾崩。

  礼部新拟了谥号,新朝第二代皇帝是为新安帝,葬于北地南阳皇陵。

  全城戒严之后,在宫外对峙整整一夜的侯府府兵和杨家军也尽皆散去;同时,先武帝遗诏由王氏家主奉出,昭告天下,册立皇长孙舒陵为帝。

  蔡阳侯算无遗策,自薨逝五年之后,历经长子继位,漠北候兵变;在当年形势如此不明朗的qíng况下,仍嘱武帝留下了这份盖有传国之玺的空白诏书。

  却没有料到,当初属意的长子舒谨却没有遵从他的心意继位,只成了这新朝帝位更替的一个陪衬。

  一旬后,新帝继位,年号晋元。

  贤王舒谨奉先皇遗命位居摄政王,辅佐幼主,以安社稷!

  ☆、择

  浑厚的钟声响起,比先帝逝世时新朝诸寺共鸣的钟声更加盛大浩瀚;九百九十九阶玉阶,相伴行来,繁复宽大的礼服浸染了薄汗。

  舒谨抬头,望着十步之上静立的舒陵;瘦弱的少年,终于登上了世间最高的位置,那般笔直的身子,那般坚定的眼神,不愧是舒家的孩子!

  舒谨在心底默默地说,但愿这一次的选择没有错。这锦绣山河,还是需要一个真正尽心尽力,有qíng有心,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爱恨的帝王;于自己,也许真的没有缘分罢……

  “皇叔!”

  站在高台上的孩子轻微地颤抖着,望向舒谨;微微牵动衣袖抬了抬手,怯懦地呼唤着舒谨。

  舒谨没有理会,示意司礼的的官员们开始大典。

  待穿着广袖白服的前朝元老,也是新朝第一世家王氏的家主文渚先生捧着靛青色的诏书,平稳清晰地宣读过后;将其jiāo由礼部的官员奉于金盘之中,迅速接转至宫楼之上。彼时鼓乐、仪仗尽相登楼,由宣诏的宫人大声读出,告知文武百官;接着再以云盘相乘,从城楼处徐徐降落,是为“云盘接诏”。

  玉阶之上,朱楼之前,青帐之中,舒陵的眼中只有那个修长的身影。

  玉阶之上,朱楼之前,青帐之外,百官之前;听着这山呼万岁之声,看着这盛大的典礼,舒谨却仍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三日之后,新帝继位第一次早朝。

  舒谨早来了一个时辰,打量着这许久未见的金殿。

  舒陵晚来了一个时辰,只能看见朝堂之下黑压压的人头。

  朝上除了些新帝继位后需要安排的事宜,近期也没有什么大事;江州之地虽然仍有些旱qíng,但不足为虑,只要依着以往的惯例治理旱qíng即可。

  倒是漠北候称病未朝这件事颇得众人注意,这新朝的风云之变;实令人有些看不懂,摸不清。

  早朝后,太子寝殿。

  “殿下,这里共计一百三十九人,其中一百一十人出自京郊行宫,是皇上五天前召回宫中的;剩下的二十九人是前些日子从太子宫逃离,后被杨侯发现带回。”

  舒谨身着尚未换下的青色礼服,头上还带着束发的金冠,“贻误陛下早朝,是为失职,都处理了罢!”彼时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一边细细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碾磨,一边淡淡地吩咐着。

  不管受刑的宫人如何凄厉哀嚎,也不管那些百般求饶的呼喊;不过小半个时辰,一百来人渐渐没了声响,偶尔传来的几声呻。吟,也微不可闻。

  血流遍地,污了这座jīng心建造富丽堂皇的太子宫。

  “不要让陛下知道,他若问起,就说这些人都被打发到外面的行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