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一时语塞,在庄丁鄙夷的目光下低下了头,自己好像给大人丢脸了。寻月提了提食盒,“我……这是我家主人的贺礼,麻烦小哥送进去……”
“怎么这样慢,还不进来。”一声低沉的训斥打断了寻月的话,正是方有寻。
“可是……”庄丁还想说什么奴隶不能进延寿厅之类的话,却被眼前这个一身华丽紫衣,面沉如水的男子气势所压,直觉得心闷气短,不敢再言语。
“怎么回事?”程chūn及时赶到。
庄丁连忙借机后撤了两步,来到程chūn身旁,这才感觉呼吸通畅了许多:“大管家,这个奴隶要进延寿厅。”
“没看到人家提着贺礼吗?不知变通的蠢货。”一见是方有寻,程chūn忙又换上笑脸,“原来是北方月大侠,下人不懂规矩,有顶撞之处还请见谅。”
“无事。”方有寻再没了进庄时的笑模样。自己的东西被鄙视了,当然不慡。可是,不慡之外的那种感觉是什么呢?
程chūn前头引路,请方有寻重新进厅,偷偷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这个“北方月”是何来头,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气势,要不是自己跟随老爷混迹江湖已久,见多了大人物,怕是也要出丑了。看来要多加注意。
自从身上的毒解后,经过数天的调息,方有寻的发色已经基本完全恢复成黑色,只两鬓还有几根银丝。所以在程chūn眼里就是个武林后辈。
寻月在后面跟着,跨进足有两尺高的门槛,曲膝就要跪下膝行。他反复告诉自己,你已经不是死士了,你现在只是个无用的老奴。刚才已经给大人添麻烦了,不能再让别人笑话没家教。
忽然手腕一紧,被人抓住。寻月慌忙抬头,正对上他家大人一双几乎要喷火的怒目,吓得寻月瑟缩一颤。
这时程chūn回头:“大侠……”
“……哦。”方有寻舒了口气,尽量平和了声音,收敛了气势,却没有松开握着寻月手腕的手,只是转身应道,“他曾救过在下xing命,腿脚又不灵便,在家里都是无需跪行的。”
“当然当然,不用跪行。”程chūn尴尬地笑笑。谁家里还没有个劳苦功高的下人,那也用不上如此娇纵吧?这个“北方月”绝对不是普通人,得马上向老爷禀报此事。
方有寻拉着寻月向里走,心中盘算着如何帮小死士找回以前的杀气与霸气。笑话,自己的人怎么可以被欺负了去。
程chūn见那老奴被主子拉得快了,果然一跛一跛地,还拎着个大食盒,堪是吃力,于是上前yù接过食盒:“礼物jiāo给小的就行,小的会登记在册,并转告家主大侠的好意。”
“不必了。”方有寻一把接过食盒,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突兀,本来云淡风清的自己,这会儿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总结一下,似乎都因为牵扯到小死士。于是gān咳了一声,酝酿了一下感qíng解释道,“家师早年与程家主相jiāo甚笃,现在住得远了,不能亲自前来,特命在下烹制了长寿鱼给家主贺寿。希望家主寿比鱼长,得空能去他那边把酒言欢。”
寻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大人的师傅?那不就是老教主。老教主与程家家主有没有jiāoqíng寻月不知道,可是老教主住的地方,寻月可是知道的,那是圣教后山一处乱葬岗。老教主和大人十八个师兄都住那儿,一人一座小土包,连块石碑都没有,现在可能想找都找不到了吧。
这段话,方有寻说得qíng真意切,还特意将食盒掀起一条窄fèng,露出一条丰美的鱼尾给程chūn看。让程chūn觉得在远方真的有那么一个家主多年的老友仰首企盼着故友重fèng。可是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那么一点捌扭,哪里呢?
来不及多想,里面程元中和顾亦峰已经将一些有名望有地位的江湖朋友让到了首席,其他人也按照事先程其志给安排的座位纷纷落座。程chūn赶紧把方有寻往首席旁边的一张桌上让,被方有寻婉言拒绝了。
方有寻拉着寻月直意在靠近门口一张空着的备用桌旁坐下。程chūn见对方心意已决,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去找程元中了。
寻月本是不敢坐的,被他家大人一挑眉吓得乖乖就范,挨着方有寻小心地搭了一个屁股边。为了缓解心中的慌乱,寻月努力找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抬眼望去,那张靠近主席的桌上虽然还有几个空座,但明显在坐的都是后生晚辈。大人当然不可能与他们同席。寻月在心中想,不知道林姑娘他们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