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与他何gān?他想知道的是,谈旭尧拿的是谁的钱财,消的是什么样的灾。然而一顺着谈旭尧的话题,便不自觉地会被带着跑偏,所以容飞珏没有回答谈旭尧,他慢慢地夹了一筷早就已经凉了的菜,细细地品尝起来。
谈旭尧双手支着下巴,笑道:“容公子。方才可是你拒绝与我一同前往钟家的啊。”
容飞珏瞬间止住了筷子,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谈旭尧,似乎想看穿他的qíng绪。过了一会儿,容飞珏转过头,对着顾景逸说道:“带上他。”
顾景逸挑了挑眉,似乎早就知道容飞珏的决定。他没有阻止容飞珏,而是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他付钱。”
谈旭尧仿佛觉得之前做的那笔买卖赚的银子,就这么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了。谈旭尧僵着脸,勉qiáng笑了笑,道:“容公子。”
“成jiāo。”容飞珏十分慡快地答应了顾景逸,是他之前冲昏了脑子,没有意识到谈旭尧一开始的目的便十分明确。
现在想来,谈旭尧一出现便对他发起了邀约,只是他因为顾景逸而下意识地否决了。容飞珏知道,顾景逸现在所提的这个条件,谈旭尧没有拒绝的余地。
谈旭尧目瞪口呆地看着容飞珏,然后心疼地摸了摸兜里的银两,仿佛觉得下一刻它们便会不知所踪。随即想到目的地,便释然了。
大不了到了钟家,再向钟庄主多要几个银子回来,钟庄主出手一向阔绰,他实在没有担心的必要,
谈旭尧恢复了神色,拿走容飞珏放在桌上的折扇,遮住半张脸笑道:“择日不如撞日,走吧两位。”
容飞珏奇怪地看着谈旭尧,说起来该着急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谈旭尧,谈旭尧却似乎急着把他带到阳平县。
阳平县。他一开始的目的地,只是经过一番旅途,他前往阳平县的目的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纯粹。
容飞珏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会有什么等待着他,记忆中的钟承安还会是那个钟承安吗?而从始至终都没有阻止他前往阳平县的顾景逸又想做什么?
容飞珏觉得思绪乱成一团,索xing果断地放下筷子,说道:“走吧。”
***
容飞珏在钟家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了看,钟家的府邸还是记忆中的那般清雅大方。还未踏入庭院,他便能看到兀自冒出的那几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容飞珏认得它们,很小的时候,钟容两家jiāo好是江湖上人人为止乐道的事qíng。那时候他每年都会到钟家待上一段时间。
容飞珏记得当时,他每年最期待的事qíng就是前往钟家。那时候钟家父母还在,容飞珏记得他们的样子,虽然已经没有那么清晰。
钟父对待钟承安十分严厉,甚至于连带偶尔到钟家住上一段时间的他都没有区别对待,认真教导着他们。
那时候的容飞珏不知为何很喜欢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钟父,甚至于为了得到更多的关注而故意做出一些荒唐的举动。
只可惜钟父早逝,他还没来得及多来往几趟,便得知了钟父久病不起的消息。
容飞珏记得尚在年幼的自己刚得知消息的时候,火急火燎地想要赶往钟家,但父母不允许年龄尚小的他孤身前往。
容飞珏不怪父母,父母向来十分宠他,虽然回绝了他立即前往钟家的要求,但他们很快收拾好了行李做乐筹备,带着他前往钟家探望钟父,但是最后还是没来得及赶上。
在他们到达钟家的前一刻,钟父已经过世。当容飞珏看到一脸死寂的钟父时,心中有股万念俱灰的感觉。
然后他就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但他挣扎着脱离了怀抱。那时候的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钟父的机会,纵然已经天人两隔,但他想把这个一直对他很好的人的面容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容飞珏闭上眼睛,当年的场景一幕幕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眼前。他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当年那一刻的痛苦感觉竟然还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钟父过世之后,钟母终日郁郁寡欢,悲伤成疾,很快便也随着钟父去了。
那一年是小时候的容飞珏最痛苦的一年,他一蹶不振了几个月,最后终于走了出来,但却没有勇气再次踏入钟家。
他一靠近钟家,脑海中往日的场景便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他没有办法好好面对这个失去了他最喜欢的钟父钟母的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