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蛊手记_作者:微笑的猫(60)

2016-12-10 微笑的猫

  林少湖说:“有可能。”

  “怎么解释?”老头儿问。

  林少湖说:“因为他脖子上还有一个不明显的小dòng,但是非常深,直至大动脉,如果这个dòng是被人用尖锐的物体刺伤的话,毒xing没发作时,因失血过多而死也有可能。”

  老头儿找了张凳子一屁股坐下,因为地窖储冰,所以人人都裹了件从厂里借来的大棉袄,看起来笨拙可爱。

  “死于非命?”老头儿喃喃自语,然后才对林少湖说,“还有什么qíng况,你一并告诉我。”

  林少湖就翻着他的记录本一条一条往下念:“有动脉硬化症;脊椎不好,有增生;胆囊涨大,里面有十三粒结石,腹中有蛲虫卵、鞭虫卵……”

  豹子冲出门外,余音袅袅:“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不要!不要!……”

  “等等,以上。”林少湖平静地合上记录本。

  老头儿沉默着,半晌方开口:“这个人不是杨昭。”

  杨昭是元德太子的名字。

  说起隋,一般人都知道两个皇帝:文帝,炀帝。其实隋代满打满算有五个皇帝,杨广后还有他的孙子恭帝杨侑,杨侑后还有杨浩,杨浩后还有泰帝杨侗。当然,后几个都是傀儡,都是身不由己的小孩子。

  杨昭就是恭帝杨侑的父亲,大业二年(公元606年),死在了太子行宫里,比自己的父亲隋炀帝杨广还要早十二年。

  林少湖问:“杨昭去世时多大?”

  “很年轻。”

  林少湖说:“那肯定不是了。我看了一下这个人的牙,他的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上。”

  那他是谁?

  “不知道,”老头儿说,“而且,不一定姓杨啊,毕竟我们有一样东西没找到。”

  “什么?”林少湖问。

  “墓志。”老头儿说,“掘地三尺,至今不见踪影。”

  此话出来,众人一阵沉默。

  林少湖摘掉手套,脱掉大褂,夹起工具箱。“李教授。”他把记录本jiāo到老头儿手上,“到此我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我先行一步。”

  “啊?”老头儿问,“去哪儿?一起走嘛,我们明天就开始和河南省方面jiāo接工作,三五天后也起程回去了。”

  林少湖没有回答,夏明若倒笑起来。林少湖命令:“不许说。”

  夏明若笑眯眯:“我不说。”

  老头儿好奇不已:“打什么哑谜呢?去哪儿?”

  楚海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少湖走过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海洋,北京见。”

  楚海洋说:“一路顺风。”

  “那是当然。”林少湖向老头儿鞠了个躬,掀开地窖的隔热帘走了出去。

  老头儿望着直发呆,问学生们:“大半夜的,他去哪儿?这姓杨的还开膛破着肚呢,虽然还有别的技师在,但法医都这德行?”

  数日后,重庆。

  “嘉陵江、长江、解放碑,”林少湖止步,回头,“别躲了,你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大叔与豹子从电线杆后讪讪地出来,大叔抽打豹子,埋怨说没事长这么大的头做什么,你看一下子就bào露了。他告诉林少湖:“哪里哪里,顺路而已。”

  林少湖说:“我要去歌乐山。”

  “巧了,”大叔说,“我们正好也要去。”

  “我突然想过江。”

  “哎呀,真是无巧不成书,”大叔说,“我们也要过江。”

  “看看时间……还是先吃饭吧。”

  “哎呀,少湖知音也,我们也要吃饭。”大叔说。

  林少湖挑起眉毛:“我看出来了,你们没钱吃饭了。”

  豹子赌气说:“本来有钱,结果全被他抢去买了个破罐罐!”

  “你懂什么?”大叔怜爱地抚摸着怀中那只酱菜缸,然后对林少湖谄笑:“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反正什么都是辣的。

  林少湖从第一口就开始呛咳,咳了五分钟还没能咽下去。

  “经不起考验!”大叔抢过他的碗,“拿来给我!”

  码头上浓雾弥漫,小食摊子就摆在江滩上。来来往往的挑夫棒棒,赤膊光脚,jīng瘦而健壮。他们扎着麻绳,提着扁担,沿着湿滑的石阶下来,向老板买上一碗酸辣粉,呼噜呼噜灌下去,发一头大汗,酣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