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簪了一根蝶恋花镶宝金簪。
花是杏花,蝶是双蝶,潋滟着瑰丽的色泽,山间的秋意蒙蒙,掩盖不住那根发簪无声无息漾出的
chūn风艳阳色,似看得到柳绿花如霰的事明媚韶光。
我从未见过姑姑戴过这根金簪,想来也该与当年那个风姿出众温柔蕴藉的少年王爷有关。
或许是他送的,或许他曾为她簪过。
我终是猜不出祈阳王在怎样的qíng境下亲手为她戴上了金簪,想来,应该是满眼蕴笑,满怀着对未
来相依相守终生相伴的憧憬吧?
但她终究把金簪秘密收藏在箱底深处,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悄悄取出,用最温柔的目光凝视着,用
最温柔的指触抚摩着。
就像把那个秀逸雅淡的男子秘密收藏于心底,只敢在午夜梦回时悄悄悲伤地怀念着他的美好,并
祈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安宁快乐。
如此,她做着旁人的妻妾,总算能有片刻的安宁。
只要她永不晓得他因她而落入陷阱,断了腿,瞎了眼,毁了容,不人不鬼地挣扎着,思念着,然
后 受尽折磨凄惨死去。
杏花疏影里,chuī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姑姑尖瘦的脸庞雪白雪白,惨淡的气色连胭脂都掩盖不住。我摸着她的手也是冰凉,悄悄令人取
了厚厚的狐裘披风来,亲手为她披上。
姑姑定了定神,说道:“我没事,我……可开心了呢!”
前方是一处缓坡,缓坡上有一株极大的老槐树,两人合围都抱不过来的粗壮样子。
大树下方有一处隆起,看得出刚刚培过土,坟帽还是新的,旁边还有几株新移栽的桃杏,都是有
些树龄的,若能成活,说不准明年便可开花结果。
坟前有新刻的汉白玉墓碑,未署官衔,只简洁地写着“司徒子衍之墓”,下面的落款为“未亡人
四儿立”。
未亡人,未亡人,谁家未亡人?
大约从当年祈阳王死讯传来,她也便跟着死了心,把自己当做他的未亡人了吧?
在他眼里,她从不是什么德妃,而只是他的四儿,正如在她眼里,他从不是什么祈阳王,而只是
她的子衍。
这墓碑的字必是司徒凌的主意,难为他如此细致地揣摩姑姑的心理。
姑姑果然没对墓上的题字提出异议。
她温柔地抚着墓碑,仿佛抚着自己久违的qíng人,本来惨白的脸色浮上一抹艳丽的嫣红,冲淡了萧
瑟秋意,仿佛一枝chūn日里散漫地盛开于野地的杏花。
此时正值深秋,槐树枝叶已经稀疏,但山间风大,便依然有萎huáng的树叶翻翻如失了魂般往下飘落
,
有一片恰落到墓碑,姑姑轻轻将它拈开,又看向那隆起的坟墓,然后走过去——捡起坟上的落叶
。
司徒凌身畔的侍从应该是负责整饬墓地的,见状已是惶恐,低声说道:“王爷,晨间又派人打扫
过,只是风大……”
司徒凌摆手止了报的话语,怜惜地看着那青chūn已逝的纤瘦女子,黯然一叹。
我走过去,扶住姑姑,柔声道:“姑姑,看,那边祭品已经摆上了。这里冷得紧,姑姑的身子要
紧,上几柱香就回去吧!想来祈阳王在天有灵,也盼着姑姑能珍重自己。”
姑姑果然立起身,黝黑的眸子盯着那坟墓片刻,低声道:“挖开。”
“什……什么?”
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司徒凌和身畔侍从,竞也都是满脸的错愕。
姑姑重复道:“挖开。崔勇说,他一直想见我一面。恰好,我也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我看着那抔huáng土,苦笑道:“隔了这么久,他哪里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只怕……
已是一具白骨。姑姑,他在天有灵,能看得到你的,就让他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姑姑道:“我知道他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可我也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我不怕惊吓他,想来他也不怕惊吓我。”
她转向几名随侍,“动手,挖开!”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我和司徒凌。
司徒沉吟道:“姑姑,我想着这里冷清清的,祈阳王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也不妥当,正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