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若是她毁了誓言,必会有天谴降临,她更不知那所谓的天谴将会伤害到谁。
她无法预知,所以便不敢赌。
陵霄能感受到月初心中的矛盾与挣扎,便又握紧了她的手,语气坚定:“上天入地,碧落huáng泉,只要有你,又有何惧?”
月初侧首,深深凝视陵霄那霸气的容颜,决绝的双瞳,有一瞬间的迷惘与动容,可是她终究还是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你走吧。”
陵霄依旧伫立在原地,眉目清浅,唇锋紧抿,月光如纱般倾泻,将他衬得清幽而沉寂。
“你想被困死在北月仙宫吗?”月初心知白曜既能驾临此处,他身后必然会有更多更多的仙众赶来,如若陵霄此时不走,再耽搁片刻便再也走不了。
“幽冥炼狱都困不住我,更何况区区一个北月仙宫!”陵霄的话语虽然狂妄,可声音却是无比严肃认真,他问:“你当真不随我走?”
“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月初终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坚忍的背影显得异常决绝。
“究竟是不愿违背自己的誓言,还是舍不得白曜?”陵霄的声音依稀平缓,话至此处,骤然生冷:“回答我。”
月初的身子微怔,竟忽觉有些发寒,她与陵霄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用这样冰冷入骨的语气对她说话,她心中微痛,可嘴角却扯出笑容。
她转身,迎上他冰冷的眸子,对着陵霄说道:“我有太多的放不下,地位、荣耀、权力,我不可能陪你共同面对无知的未来,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安宁的家……”
“你说的对,我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陵霄徐徐一笑,似有轻蔑,“仙魔不两立,你堂堂华碧晗的心目中又怎会愿与妖魔为伍,一千年当真能改变许多,月初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月初,就如陵霄今后也不会再是麓山上的陵霄。”
月初眉眼一动,唇齿微动,此刻的她多想告诉陵霄,她并非华碧晗的转世,他也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如今的形势已迫得她不能再去辩解,如若此时当真能挥剑断了陵霄的qíng丝,那也倒好,此后天界便再不可能利用她威胁陵霄。
若月初不再是陵霄的弱点,那一千年前陵霄被关押在幽冥炼狱的悲剧便不会重演。
如此,便让陵霄误会她,也是值得的。
沉默的月初看着陵霄飞身而去的身影,眼眶终是被泪水迷蒙,模糊了她的视线。
白曜没有动身,亦是眼睁睁地任陵霄离去,直到其消逝不见。
“当真是用心良苦。”白曜睇着月初眼中的泪,恍惚间想起了数千年前,玉染对他也曾如此用心良苦,qíng根深种,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负了她,并认为玉染对他的好是理所应当。
月初闻声,握着天音剑的手又多使了几分气力,直到掌心全无血色,一股愤怒地热流涌上心头,持剑怒指白曜的胸口。
“师妹,不得无礼!”百溟水一惊,上前一步yù制止月初的大不敬行为。
月初置若罔闻,面无表qíng地说:“如今我依旧喊你天帝是敬你,我位居你之下无可奈何。如今我如你所愿激走陵霄,如若你再bī他,即便你是天帝我亦不会放过你!”
听月初那朗朗厉声,白曜的面上却闪过一抹参杂着凌厉的柔和:“你错了,我何时bī过他?他的恶抑或是善,皆是他的本心。”
月初不再说话,依稀用剑指着白曜,四目相对,颇有争锋之势,可凝对的双目间却有着令人难以看透的别样qíng绪。
“犹记得上一次你对我拔剑相向是在西曜仙宫,那时你亦是因为陵霄。不论前世今生,那终是你第一次对我拔剑,我不知今后你还将对我拔剑多少次,我只能提醒你,你若是当真做不到当初对佛祖立下的誓言,所有的天谴将会报应在你与陵霄自身上。我不是威胁你,只是担心你误入歧途……”白曜温文如旧,冷色淡淡,可话语中的真切却不假:“就如当年的玉染,一念之仁救了陵霄,却被陵霄亲手杀死。”
白曜低声道:“白晔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当年他亲眼目睹了陵霄一掌将你杀死。”
月初脑海中混沌一片,沉默一会儿才冷道:“即便,当年是他杀了我,那又如何?”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陵霄冥冥中为赎罪孽而来,而你便是陵霄的致命弱点。否则单凭白晔区区一点手段,如何能够促成你们的六世qíng缘。”白曜的声音顿了顿:“所以今日你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倘若你真随陵霄而去,那便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