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莲房想到徐令宜冰冷的脸,抿了嘴不说话。
绣橼是知道她脾气的,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服侍她午休后,留了个小丫鬟在一旁守着,自己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小院四四方方,地面依旧gān净整洁,台阶旁的木芙蓉比刚来的时候粗壮了不少,却少了从前的热闹,多了些寂静。
这样的日子,一天也是一天,一月也是一天,时光好像凝结成了霜。
门口传来银翘低低的笑声,十分的快活,因而显得有些肆无忌惮。
“我们怎么能和夫人身边的姐姐比。”她的声音里带着几份谄媚,“娶了滨jú姐姐的万管事如今是司房的二等管事,娶了琥珀姐姐的管管事在京里最大的粮油铺子里当差,取了雁容姐姐的曹管事如今又去了回事处。就是大姨娘身边的姐姐们,我们差得远了……”
立刻有人轻声喝斥道:“胡说些什么?这‘大’字是随便能冠的吗?你进来的时候是跟着谁学的规矩怎么连这也不懂”是冬红的声音。
“哎呀!”银翘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奉承,“要不我进府的时候我娘怎么会嘱咐我多跟文姨娘身边的姐姐们学学说话、做事呢?看我这嘴,多谢姐姐指点以后再也不敢了”然后很快转移了话题,“姐姐这是要去哪里?我正闲着,要不,姐姐到我这里坐坐,我帮姐姐走一趟这里还有些零嘴,姐姐尝尝,看喜欢吃什么?”
绣橼听着,张嘴想把银翘喊回来,可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没能出声。就听见冬红道:“多谢妹妹好意我奉了姨娘之命,去看看夫人在不在屋里。如果是别的事,也就承妹妹的qíng,请妹妹帮着跑一趟。这事却不敢耽搁,妹妹先坐,我去去就来!”
“我送送姐姐!”
银翘说着,就响起了轻弱的脚步声。
真是狗眼看人低!
姨娘身边的服侍的人,一个不如一个了!
她走后,姨娘可怎么办好?
想到这里,她不由呆呆地立在了屋檐下。
走,走到哪里?乔家如今乱糟糟的,就是守寡多年的三太太,上次安慰姨娘的时候竟然提到了乔家还有三百亩的祭田在大兴县……离开了徐家,她又能去哪里?
火石电光中,她突然想到了结香!
结香已到中年,不也呆在徐家吗?
“夫人不在屋里吗?”文姨娘有些失望。
冬红笑道:“说是永昌侯府的huáng夫人来了,太夫人特意让玉版请夫人过去,说是商量三月三宴请的事!”
外面人心惶惶的,府里还要过三月三?
文姨娘很是意外。
可她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了好几天,要是不趁着这口气还在把话说出来,只怕以后再也没有这个莽劲了。
想到这里,她索xing站了起来:“走,我们到正屋等夫人!”
冬红应了一声,服侍文姨娘更衣。
文姨娘在正屋的屋檐下站了大约两个时辰,十一娘才回来。
“有什么事让小丫鬟去给我禀一声,”她请文姨娘进屋,“好在今天天气不错,要是刮风下雨的,人着了凉怎么办?”
十一娘还是一惯的温和。
不知道为什么,文姨娘却鼻头微酸,她笑着坐到了炕边的小杌子上,轻声道:“夫人,我这次来,是想求夫人一个恩典!”
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徐令宜既然已经定下了一个基点,行事就不可偏了这个范围。
十一娘道:“你说说看!”
文姨娘笑容渐敛,正色道:“我想派秋红的爹帮我走趟扬州,还请夫人恩准!”
一面是娘亲,一面是哥嫂,就是自己处在她这个位置,也很难做决定……这算不算是壮士断臂呢?
十一娘微微有些感慨,低声道:“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他去?”
“不用了!”文姨娘眼角已有些水光,“这件事,才刚开始头,别把侯爷和夫人扯了进去。”
十一娘没有做声。
文姨娘低下头来喝茶。
两人静坐片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几天,秋红的爹悄悄起身去了杨州。有两位阁老涉嫌违例取利被关进了大理寺司。
徐令宜闭门谢客,每天中午来看看谨哥儿,晚上则歇在半月泮,身边只留了临波和照影服侍。
十一娘还是问他:“今年的三月三,娘想和往年一样,请亲戚朋友来家里玩一天,然后唱场堂会。侯爷觉得妥否?”
徐令宜笑道:“别说唱一天堂会了,就是唱上三天,皇上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语气中也透着几份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