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我伸出手来,我走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紧紧地握住。我常常在想他这样执着于这个动作,是不是还耿耿于怀我在丽春院里没有选择握住他的手,带着些小孩子的任性。
他把我扯进怀里,双手从后面环住我,手指在我的左手无名指上画圈。
“为什么,我觉得就算是锁情也留不住你呢?”
声音很轻很淡,却一字一字落在我心上。
“那天……对不起。”
对不起?我以为我听错了,这恐怕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三个字吧。
“即使知道那场设计漏洞百出,我还是选择伤你,我只是太过希望你喜欢陵兰了。直到夕颜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直到我身上再也闻不到你的味道,我才懂得没有你,陵兰也不重要。至于甄妃,就原谅她这次吧,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
我听的不是很明白,什么叫没有我陵兰也不重要,可是为什么甄妃就要例外?
即墨辰指了指案几上的白色信封。
“这是子都从邶城发回来的加急信件,你看看吧。”
我愣了愣,於陵曜发回来的信件为什么要我看?即墨辰垂下眼睑没有看我。
邶城?邶城与我有关的除了……
我的心紧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不要与他们有关,不要,不要……我在心底默念。
白色的信笺纸从手中滑落,短短的一行字在我脑中盘旋:修氏夫妇已于一日前死于城墙坍塌。
为什么我已经祈祷了还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连我最后拥有的都要夺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当我在谈及信念的时候从没有想过爹娘,当我在说我的人生只剩撑过去的时候没有想过他们还在邶城受着劳役。虽然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可是七年的相处并不是幻景,那些感情都一滴一滴在我心里累积。温柔善良的娘,儒雅淡薄的爹,他们都是用真心在疼宠着我这个唯一的孩子。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才会把他们抛诸脑后,所以活该这样孤独一个人。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摇摇欲坠,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抱住我,支撑起我瘫软的身体。
“抱歉。”
与你无关,为什么要说抱歉?
“我应该早些接他们回来与你团聚。不要觉得你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都在。把你余下的生命都交付给我。不,我们要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永生永世?我可以把这当作是承诺吗?人总是要捕捉点希望,才可以活下去。
“陛下,可以让我去邶城迎回双亲的遗体吗?”
我希冀地看着他。
“我可以让子都亲自护送他们的遗体回京。”
“这是修离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求陛下成全。” 我挣脱他的手,笔直地跪在地上。
即墨辰看着我,眼里有闪烁不明的光。
“你想要什么时候去。”
“明日。”
……
“好……”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抱在怀里。
“早些回来。”
他的唇贴在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到我的脸颊上,暧昧的氛围在我们之间蔓延,蔓延……
柔软湿濡的舌舔遍我的每一寸肌肤,燃起一个又一个欲、望的火种。两个寂寞的灵魂仿佛在彼此之间找到了寄托,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说,我喜欢你放肆地在我身上留下你的味道……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张牙舞爪的丝绣金龙。我下意识地看一眼窗外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咚……咚……”
这是皇家寺庙的暮钟,难道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我马上坐起身来,却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下、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腰也酸痛无力,昨晚他就像怎么都要不够似的,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索求无度,是因为要别离吗?
我缓缓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便从枕下拿出昨夜即墨辰给的令牌,那是可以在宸宫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我正准备转身离去,却无意中瞟到即墨辰放东西的那个箱子。是什么让他视若珍宝?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步一步朝那个箱子走去。
箱子并没有上锁,在夕颜殿里没有人会大胆到去翻看即墨辰的东西,所以锁是没有必要的。我伸出手去,缓缓将箱子打开。
里面是一件红色的衣物,看颜色和款式应是女子的。我的好奇心本该止于此的,可是那衣物却给我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这就像是宿命一般,我从箱子里将那件红色的衣物拿出来在手中抖开。当我看到衣角上的那个“甄”字时,回忆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