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处海上孤岛,别说是现在就是后世,等不到救援的又何其多。谭啸枫从小便练就了一个技能,就是对所有期待的事情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样,等到失望的时候就可以不那么伤感而至无法承受。
但是苟君侯不一样,所以每一次火堆从生起到熄灭也没有等来海上任何回应,都让苟君侯十分失望。一次次的打击没能铸造苟君侯的心,反而让他越来越颓废。
谭啸枫很怕苟君侯被绝望击垮,虽然他们两个从过去到现在都一直不对付,可是毕竟也是同病相怜,现在更是相依为命,苟君侯要是倒下了对谭啸枫没有一点好处。
“苟君侯!”
谭啸枫光着脚在沙滩上奔跑,两三步就冲到了苟君侯面前,她拉高衣袖自得的显摆着手臂上不太明显的肌肉。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苟君侯兴致缺缺。
“手哇,我手……”
苟君侯把谭啸枫挡在面前的脑袋推远:“走开。”
“喂,苟君侯你给点面子好不好?本小姐这么放低身段的逗你开心,再怎么样也赏个笑脸啊!”
“我不想笑。”苟君侯郁郁寡欢愁眉不展。
“喂……”谭啸枫的笑也挂不住了,“本来就很倒霉了,开心一点不好吗?”
苟君侯看了她一眼,说:“本来就倒霉了,还要强作欢颜,不是很累?你自己喜欢我管不着,但是我不喜欢。”
谭啸枫无力的叹了口气,在苟君侯身边坐下来:“你以为我真是没心没肺,一点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可是事已至此,要是我再自怨自艾,我害怕自己很快就会撑不住的。”
苟君侯依然眺望着海面发呆。
“你也不准这么拉着脸了,”谭啸枫蛮横的说,“会影响我的心情!”
“为什么会影响你的心情,”苟君侯问,“难道你还是对本公子芳心暗许了?”
“啧啧啧,”谭啸枫感慨不已,“苟君侯你还真是自恋得有些过分啊。”
苟君侯往火堆里扔了几块木柴,略微一笑:“本公子有自恋的资本。”
谭啸枫悄悄打量苟君侯优秀得过分的侧脸,不得不承认苟君侯说的也没错。
“你嘛,长得的确可以,就是……”谭啸枫故意拉长了声音。
“就是什么?”苟君侯也不介意陪谭啸枫吵吵嘴。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苟君侯不以为意的扯扯嘴角,谭啸枫这个臭丫头嘴上不饶人,但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要是苟君侯事事都和她较真,要不是忍不住杀了她,要不就是被她给气死。
“你在军营里待过,难道不知道将军总是想办法提高士兵的士气,而军法处置散播丧气话的人?”谭啸枫说,“这道理是相通的啊,你如果不高兴必然会影响我,我要是也颓废起来了,咱们这支队伍就完了啊!”
苟君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我手下的兵,我一定天天打你军棍。”
“凭什么?”谭啸枫不服,“我又没犯军法!”
“你话太多了,惹得上官不高兴。”
“哼,苟君侯你是走你爹的关系进的军营吧?在军中你一定很受别人讨厌和排挤,哪有你这样的,根本不能服众!”
苟君侯的目光冷冷的盯着谭啸枫把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还不能让人说真话了?”
“我在军中,从未靠过任何人!”
此时的苟君侯变得有些陌生起来,既不像当初那个吊儿郎当割断绑匪喉咙的人,也不像天天在岛上和谭啸枫斗嘴的那个狗东西。
“没有就没有嘛……”谭啸枫总是怂得很快,“干嘛突然这么吓人。”
苟君侯真是个奇怪的人,每当你觉得对他足够了解之后,他总是能推翻你的固定印象。
这个人戒备心很重、有仇必报、心胸狭小,对别人又总会伪装出温和大度、斯文有礼的表相。这也就罢了,可是相处下来,谭啸枫有时又会觉得他只是个有些地方蠢得出奇的大男孩。即使她从小就见识过苟君侯的真面目,而且还见过他杀人时的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