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魏沉强按着宋清雅随他一起去外地赴任了。宋清雅哭闹来着,魏沉请了舅母宜春侯夫人来劝,宜春侯夫人另有思量,她想的是年轻夫妻哪能分隔两地,女儿跟着去了,才能继续生孩子,否则魏沉不得被通房妾室们给瓜分了?
没有人站在宋清雅这边,宋清雅只能含恨跟着魏沉走。
这对儿夫妻一走,阿秀在显国公府的日子更舒心了。
魏明榉还是个小娃娃,有乳母喂奶、有弟弟陪着玩耍、有温柔可亲的伯母照顾,魏明榉很快就忘了亲爹亲娘,高高兴兴地在风波堂住下了。
就在阿秀以为她这辈子都会这般无忧无虑地过下去的时候,魏澜突然被御史弹劾,说魏澜名下的一家药铺卖假药,有个孕妇因为吃了假药孩子没了,孕妇的丈夫去药铺讨公道,竟被药铺伙计殴打了一顿,威胁他休要闹事。
这家人怒而报官。
惠文帝让大理寺审案,经查属实。
趁你病要你命,魏澜一出事,魏家父子的政敌纷纷抛出手中握有的把柄,争先恐后地揭发起魏松严、魏澜父子。都是当官的,谁能像清水一样干净,魏澜还好,魏松严做官的年头多,积攒了一堆陈芝麻烂谷子,虽然都是一些小案,可朝臣们逼着惠文帝发落,惠文帝只好秉公办理,同时撤了魏松严、魏澜的官,且没收了显国公府的祖传老宅。
父子俩灰头土脸地带着家人搬去了位于京城的一座私宅。
噩耗传到外地当县令的魏沉、宋清雅耳中,夫妻俩都吓傻了。
当县令的待遇肯定不如在国公府住着舒服,魏沉、宋清雅以前都嫌外面苦,如今京城一出事,魏松严、魏澜的官都丢了,夫妻俩顿时不觉得外放苦了,开始担心惠文帝会不会迁怒他们,让魏沉的县令都做不成。
魏澜担心的却是阿秀,怕她承受不了这突然的打击,实话他又不能提前告诉她。
阿秀才没有,她过得好着呢! 显国公府的老宅是第一任国公爷封爵时皇家御赐的,现在魏松严犯了罪,虽然不是什么必须杀头抄家的大罪,惠文帝依然收回了魏家那座御赐的国公府。
一家人从气派的带花园的大院子搬到了魏家位于城西的一座私宅。
这套房子有五进,对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大宅子了,可仔细一分析,五进宅子,第一进是待客用的,第二进给魏松严、薛氏、小妾芽儿住,第三进给魏澜阿秀夫妻俩以及四美,第四进给魏明珠、魏明榉、魏明楷三兄弟,第五进其实是倒座下人房,这么一算,立即显得窄窄巴巴。
当然,魏松严、魏澜手里都有大把的银子,还可以买很多气派的宅子,可大户人家不讲究分家,他们想住更大的宅子,必须是官身才行,普通富商有钱也不能住超格的豪宅。
更何况,对于魏松严最大的打击是他的官丢了,曾经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憋屈,自从搬进这小宅,魏松严再没有踏出院子一步,免得见到昔日政敌被人嘲笑。
魏松严从出生就是国公府的天之骄子,一路升到吏部尚书顺风顺水的没有受过什么打击,平时遍览群书嘴上叨叨一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道理,魏沉第一次春闱落榜魏松严还安慰儿子再接再厉切勿计较一时得失,现在事情落到他自己头上,魏松严受不了了。
与魏松严的一蹶不振相比,薛氏很是幸灾乐祸。
宁国公府倒后,魏松严彻底冷落了她,安排她一个人住在国公府最偏僻的小院。如今魏家搬到了这边,没有什么小院安置她,薛氏便再次住到了上房。魏家倒了,昔日的贵客们不再登门,魏松严也不禁薛氏的足了,薛氏恢复了自由,哪怕只是狭窄的院子里逛逛,薛氏也痛快。
魏松严看到薛氏,心情更加不好,连水灵灵的芽儿也无法让他开怀。
魏澜劝了两次,没什么用,便不再管老头子,没事不往前面来。
与年过半百的父亲比,魏澜更在意阿秀的心情。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魏家失去的不仅是一栋气派的宅子,更是几十年的圣宠荣耀,荣华富贵,对名门世家二爷,排在前面的荣华比富贵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