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吃完,让人进来收拾碗筷。
他回到傅辛夷身边,在她腹部那儿轻揉了揉:“刚吃完直接睡不好,再坐会儿。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我去把书房的东西搬过来一些。”
傅辛夷生产,他就算可以告假两天,但该处理的事还是得处理。
傅辛夷朝着他点了头。
封凌笑笑,轻吻了傅辛夷额头,这才转身出门。
傅辛夷望着封凌走出去,到门关上,轻微呼出了一口气。
她歪了歪头,望着自己身上的被褥,在想……在想不通。
傅辛夷安静坐在那儿,梳理着自己的记忆。她记忆里有三个封凌:一个封凌在说书人的嘴中,带着传说的色彩,是千百年后被人提出来说道的历史名人。疏远且未知。
一个是和自己相敬如宾的封凌。他心中充满着野心,不断向上攀爬着,有着年少人的敏感,也有着一朝只手遮天的狂妄。他拥有为人的底线,对外虚伪又做作,对自己时却少有脆弱,像个孩子一样,渴求着她的温柔。知道他将遭灭亡,拼了命让人给她带话,让她快去找云将军保住她自己。
还有一个便是现在和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封凌。他少了那点敏感,有傲慢却也极为收敛。心机手段深埋在皮相之下。他恨不得将她宠溺上天,让她每一天都更加沉溺于他的情愫。
中个毒,她浑噩了很久。
结果生了个孩子,疼痛太过,她脑中记忆却猛然多了起来。
一切都像一场梦,可梦真实的让她根本无法去质疑。
太多的偏差让傅辛夷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傅辛夷理不完自己的记忆,持续走神。
仿佛一孕傻三年。
门再度打开,封凌抱着一叠本子,用脚将门给勾上。他将书放到桌上,往傅辛夷那儿看了眼。
傅辛夷转头看向封凌。
她再度开口:“封凌,抱抱我。”
封凌微愣,随后笑开:“好。” 傅辛夷在封凌的怀里感受着暖意。
她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隐隐带着的血腥味, 封凌必然也能闻到。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点味道, 和没事人一样抱着她,还轻笑了一下。
似乎在笑她少有的粘人。
傅辛夷也第一次知道自己会那么粘人。
就像是想要将以前受到的亏欠都弥补回来。
她不敢揣测封凌是不是和她经历过一样的事情。在封凌松开她去忙后, 她在记忆里翻找着过往的疏漏和最后的结局。
第一辈子, 她失明状态煤气忘记关。
第二辈子,她一样碰到了人生中糟心的那些个人, 在肖先生死去后依旧独自扛着那些未知的事情。她没有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封凌,默默应对着一切。没料到最终还是输给了复杂的人和事。
一杯毒酒送走了封凌, 她找来云将军也没能救到人, 也就是在瑞王的名头下护住了自己性命而已。
她从未习武,却拼着一腔怒,亲自带着人对峙已成为新皇的十二皇子。可一切比她所知的更加荒谬。她的心眼怎么比得过这些朝堂上天天玩谋略的人呢?
封凌的死是臣子与帝王争权的必然,根本不是十二皇子动的手。除丞相, 升六部。真正的权力必须要掌握到帝王手中。是老皇帝留下的人, 借着十二皇子的名头亲自送走的封凌。
十二有着万般谋略,却是不能与封凌说的。封凌是皇帝的人, 不是他的人。他与十二之间并没有到直接对峙的阶段。
但到了那个阶段, 不管是不是十二动的手, 最终也只能算是他动的手。
一杯毒酒, 世间最后一名丞相陨落。
她被瑞王带走, 自此在寺庙中沉寂。
世上再无俏郎君,眉间朱砂一点红。
傅辛夷对比着这一生,觉得那一辈子很近又很遥远。
她知道自己最好要和面前的人讲透这些事情。然而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她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