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达懒得搭理封凌这种话,直接点了座位:“坐。我和你细说一下最近的事。你迟早是要进翰林的,就当我提早为你上一课。”
封凌当即坐下,给自己先倒了一杯茶,语气半分真诚半分戏谑:“酒还没上,以茶代酒,先敬一杯小詹翰林。”
詹达回了一杯茶。
现下两人说不清谁先给了对方一个提点一个好处,总归是先将人情结下。今后不出意外便是一路人,往后要是有什么难事,至少能够帮衬一把。
詹达待人以诚,封凌自然不会将人拒绝在外。
两人等饭菜上来后,细细聊了一些关于现在翰林院的事情,又多说了两句科举考试与国子监之间的关系。
如今上朝之人,多是从科举上来的。封凌初来京城,对很多人很多事到底还不熟悉,这里头詹达能知道的绕弯弯,能讲的多和封凌讲两句。
当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翰林院卢大人身上。
詹达眼内隐隐有一丝快意:“天下学子为官目的各有不同。但这等拖国之后腿之人,早一日下去就是一个好事。”他绝不会让姓卢的再有机会爬到他头上。
这三年,姓卢的带着那些老一辈,欺他辱他污蔑他,他要一笔笔算账算回来。
封凌将詹达的神情收入眼中,漫不经心走神:回头去傅府,要不要带点礼上门?既然是除夕前拜访,就该送点傅家看得上的过年好礼。
傅辛夷会喜欢什么呢?
花花草草。
嗯,不如送个肥料方子。上回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啊,是二号柜子上第三排第四本。 傅府上下几乎人人心头都带着小欢喜。
家有喜事, 私下里一个传一个, 很快就都知道了。府上规矩多,知道刚开始不可以太过张扬, 所以一个个都憋着紧, 完全没有朝外透露,就自个在府上偷乐。
顾姨娘这会儿被放在了所有人心尖尖上, 吃穿住行全部都属于府中需要关注的重中之重。
傅辛夷将新到的腊梅都放到了第二位。要不是顾姨娘实在无事可做,跑到她书房来看她玩干花, 那傅辛夷是真的会考虑去顾姨娘那儿端茶送水细致问候的。
书房里煤炭烧得正旺。高温能让水分去的更快一些。
傅辛夷穿着厚重的花俏衣服, 鹅黄的对襟上衣,水蓝的长裙,上头重工刺绣遍布衣袖口和后背。换成是寻常姑娘,那是绝对压不下这样的衣服, 因为正常人绝对不会有傅辛夷这样的审美。
可别人看多了她穿, 又会觉得:哎,好像这样配色也挺好看的。
她尚且稚嫩的脸蛋没有涂抹胭脂, 而是被煤炭熏得两颊飞红。唇又由于喝多了水, 看着就让人觉得水润且富有弹性。头发上简单插着的小花饰, 让她多了十来岁的俏皮。
俏皮的少女此刻眼神专注, 手没有丝毫的颤抖, 将选取好的黄色腊梅,一朵朵连带着一点枝干放入到月石和沙子的混合物中。
桌上还摆放着她取出了的两朵干花。两朵干花对比悬挂着的干花,颜色更加鲜艳,符合花朵原先的色彩。倒挂风干的那些花由于色素沉积, 比原本鲜花要暗沉一些。
有了对比,傅辛夷当然选择用更好的方法来做干花。
顾姨娘带着好奇看傅辛夷小心封锁好一个又一个陶罐,再看着傅辛夷取出原先搁置的陶罐,将已干的差不多的花又取了一些出来。
傅辛夷动作很轻,用毛笔将花上的月石、沙子一点点扫去,轻柔得如同在对待昂贵摆件一般。
顾姨娘问了一声:“这干花能维持这样多久?”
“只放着能放好些年。”傅辛夷弯了弯眉眼,“不过会变的很脆,碰着了就很容易损坏。颜色会渐渐变化,多会黯淡一些。要是用琉璃罩着,可以放更久。但琉璃可比花贵多了。”
顾姨娘化用了一个成语:“椟比珠贵。”
傅辛夷笑出了声。
买椟还珠是说人眼界不够,买盒子还了珍珠。而傅辛夷要是用琉璃外壳罩着这点干花,那真是外壳比内在昂贵很多。偏离原先想要展示的重点,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