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带回一些可好?”宴溪说完不待她回答,便转身塞给摊主一小块银子,对他说道:“把这个汤底给我们一些。”摊主被这一小块银子晃了眼,连忙弯下腰从摊位下面拿出几个成了型的辣子块:“这些贵人都拿着,够吃好久。”
宴溪点点头,道了句谢,拉着春归的手,给她买了一些酸果子消食。
春归心满意足,步履慢了下来,看着河里的小船起了兴致,指了指:“坐船。”
“好。”宴溪有求必应,拉着她上了一艘小船,让船家在岸边等着,撑着船带她在河面穿梭。河道上看岸边,又与岸边看河道不同。那两岸的灯火都映在河面上,映在二人的脸上,身上,本就与众不同的人,此刻更是光芒万丈。
“春归,你阿婆可为你相看人家?”宴溪没由来问出这句话,把自己都惊了一下。
春归摇摇头:“不嫁人。”
“为何不嫁人?这世上,除了庵里的姑子,哪个没嫁过人?饶是庵里的姑子,也尽是嫁人以后才去做姑子的。”
“嫁人后?”春归难得用这样的语气,眉头皱了皱:“要做姑子?”她说的不好,但表达的很清楚,既是嫁人那样好,为何还要做姑子?亦或是,嫁人就要做姑子吗?这两层意思,无论那一层,分明都是呛了宴溪一句。
宴溪没想到春归会呛他,剩下的长篇大论生生堵在口中。她说的不无几分道理,但又不甘败阵,想了想说:“你说的对也不对,嫁人,是每个女子都要做的。嫁人生子,人伦常情。你好歹来了人世一遭,就不想经这样的事?”他说的隐晦,说白了,女子来人世一遭,就算不嫁人,男女之事总该经一经,京城的女子,哪怕不嫁人,也不会误了与男子谈情。
“嗯。”春归嗯了声,朝水中扔了一块石子,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十几跳,终于沉了下去,她咯咯笑出声,随手又扔了一颗。自顾自玩起来,把宴溪忘在了一旁。
宴溪朝河面看了看自己隐约看的清的脸,有些许郁气,何曾被人这样冷落过?尤其是女子。可是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子面前,你动什么心思都不管用,她压根就不接招。
刚刚起的那些色心,又一点点偃旗息鼓。
“多谢你。”春归忽然笑着对他说,她的笑,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多谢你。”
宴溪听到春归这样说,顿觉无地自容。
“你想在无盐镇安家吗?我可以帮你。”他那点脏心烂肺,此刻又蠢蠢欲动。若是她想在无盐镇安家,自己倒是可以置办一个外宅..这样想着,下意识的看了看她,发现她正歪着脖子不知想什么。于是宴溪若无其事站起身,两条长腿支在船上,忽然用力晃了一晃。春归坐不稳,向一侧倾,被宴溪迅速拉到了怀里。
二人都愣了,宴溪是愣自己竟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春归是愣这个人的怀抱与阿婆不一样。宴溪毕竟久经情场,很快反应过来,一手环住春归的背,一手轻轻放在她头上。春归的头在他怀里动了动,嘴里嘟囔了一句:“臭。”
…………
宴溪猛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净过身了,什么诗情画意都消失无踪,一张脸红到脖子。从前总是笑张士舟一操练就脸红脖子粗,现在好了,自己没操练,倒是比张士舟更甚几分。缓慢的推开春归,转身摇起船桨,一直到岸边都没说话。
“回吗?”春归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觉得他似乎不开心。
“回。”宴溪把船还给船家,付了银子,转身在前头走。走到了客栈对春归道:“你先去睡罢!我还有一点要务处理,明儿一早我回来找你。”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春归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她心内没有那么多曲折,于是摸了摸她的头:“上去罢!”
春归点点头,转身跑进去了,落荒而逃一般。刚刚宴溪抱她,她不知怎的,心跳的止不住,脸一直烫到现在。进到屋内,看到阿婆还在睡。阿婆就这点好,一旦睡了,就不易醒。打春归记事起,就是如此。
躺回床上,一双大眼睁的溜溜圆,不能闭眼,闭眼就是刚刚宴溪抱着她。用被子蒙住脸,不管用,蒙住脸,那被子就是宴溪的怀抱。她腾的坐了起来,气呼呼的!这个人!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