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继而默半晌,才如实的说:“大半年前我虽恢复十年前的记忆,但同时这十年中的记忆却模糊了,对你的记忆也模糊了,更记不得你长什么样。”
“这我知道……你回金都后我就知道了,我不敢去寻你,怕你不认我。”说到最后,玉娇有些心虚,因为她撒谎了。
她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影响他原本该有的前程。
裴疆听着她的话,叹息了一声:“我虽失忆了,但依稀还记得你,在淮州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认出来了。”
闻言,玉娇的眼眸一亮,掀开帐幔望向他:“那便说明你心中有我,那、那你是不是不会让我给你写休书的?!”
“自然不……”话语略微一顿,眉头紧蹙:“你给我写休书?”
有一瞬间,裴疆以为自己听错了。
玉娇以为他在意的是女方写休书有辱尊严,忙解释道:“你先前是入赘的,自然是我来写休书。”
裴疆声音一沉:“你有过这个想法?”
玉娇听得出他嗓音中的变化,顿是想起他在梦中即使没了记忆,但对她依旧执着得很,所以他应当是非常不喜她说出“休夫”二字的。
知道他不悦,玉娇心虚低下头,推卸责任的低喃:“我娘告诉过我,怀孕就是爱瞎想,这也怪不得我呀……”
话落许久,也没见裴疆有回应,玉娇有些忍不住的抬眸偷觑他。
只见他紧盯着自己,她一偷看便被抓了个正着。
玉娇担忧他生气离去,忙把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佯装出一幅可怜的模样,诉苦道:“你自然不会知道我怀孕后有多辛苦,你现在不记得我了,自然也不会再心疼我了……”
本是装的,但说着说着这眼眶一时又红了,更是盛了泪。
抿着唇用手背抹了抹眼眶,随后委屈的补充:“除了爱瞎想外,我娘还说会多愁善感,你别太在意。”
裴疆……
这哪里是个小娘亲,分明还是个小姑娘。
默了一许后,见她撑了许久一边的帐幔,便伸出手把她手中的帐幔掠入自己的手中,随之撩起来挂到了金钩上边。
挂好帐幔后,半蹲下身子,目光与她齐平。
不知道为何,玉娇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眸,目光游移到别的地方。
裴疆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无奈:“看着我可好?” “看着我可好?”
裴疆的嗓音一如玉娇记忆中那么的低沉,也一如既往的能蛊惑她的心。
玉娇犹豫了一会,才略有不安收回四处乱瞟的目光瞥向他。
约莫是担忧这嗓音虽然还是一样的好听,但人就不一定还是那个对她好的裴疆了。
许是受梦境影响。玉娇总觉得梦中把她纳为宠妾的百里疆,虽是对她有情,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疼人。
玉娇想或许是因为梦中在他恢复记忆之前,他们连话都未曾多说过一句的缘故。
先前这现实中裴疆虽知道该怎么疼人的,现在的他却是忘得干净了,那他会不会再如梦中那般不管她,只管自己快活的待她?
可四目凝视的刹那,玉娇忽然觉得他不会那样待她。
裴疆现在看她的眼神与梦中百里疆那种压抑而冷冰冰的眼神是全然不一样的。此时看着她的眼神,与他还是裴疆时看她的眼神是一样的。
内敛中总是带着一丝纵容。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玉娇看着他,等着他要与自己说的话。
“太医说我只是暂时的记忆模糊,只需要多了解一些以前的人和事,许就能恢复记忆。”
裴疆觉得自己以前定然很喜欢眼前的小娇娘,所以对她的态度总是下意识的松软下来,且也能极具耐心的与她解释。
玉娇忙擦了擦早就忘记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泪珠子,着急的问:“我是不是与你多说一些以前的事,你就会记起来?”
裴疆略微思索了一息才点头:“或许可以,但今夜时间短暂,你不宜熬夜,待我寻一日得空的时候,你我再在外边见面,到时候你再与我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