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然而,石山已被挖去,又如何知悉最初模样?便是不曾挖去,又如何能计算出山石的量?
王先生迫不及待地问了这个问题。
“采石场的有多处开采的石山,还有未曾开采的。山体形状相差不大。我丈量了石山的圆周后,再用计量仪,可以计算出山的高度,从而计算出有多少土石。这么一算,采石场大致的量也就出来了。现在算出来的,和账目上记载的,差得多。”谢如冰解释到。
公孙离一听,很是好奇,亲自过来,在计量仪前仔细看了一遍,方笑道:“妙哉妙哉!谢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啊!老夫佩服!佩服!”
王先生也琢磨出来了,面带惭色,拱手对陆安澜道:“大人,卑职有负所托!真是惭愧!”
“王先生不必自责。账目整套作假,可就说明这河道衙门上下没几个是干净的。”陆安澜道,又问谢如冰,“骗取了多少银两?”
“就孟津来看,至少骗取了近三十万两。各个河道衙门都算上的话,应该在百万两上下。具体金额,还需走访其余各处的采石场,看当地土石山普遍的土石量。”
至此,众人是心服口服,对谢如冰刮目相看。
陆安澜即刻命人带了计量仪,去往各处走访采石场,收集数据。
此次春汛,有惊无险,已经过去。河道账目,都已查清,只待全部核实,届时再整顿河道衙门,发落欺上瞒下的众人。陆安澜事务繁忙,当下众人收拾行囊,准备明日启程回京。
谢如冰心中发急,谢明时如何安排,陆安澜至此刻都没有明确过。
是以,谢如冰追着陆安澜的脚步出来了。
“大人……”谢如冰不由得叫住陆安澜。
陆安澜见是她,知她有话讲,道:“走吧。”
谢如冰只得跟着他,入了房内。
“大人,人人都说您赏罚分明。这次,账目是查清楚了。就想请大人帮我个忙。”谢如冰有些焦急地说道。
“什么忙?”陆安澜一边整理着桌案上自己的东西,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父亲重病在身,郎中说了,需要静养。可否免了他在堤坝上劳作,只要在衙门内做些杂事便好?”谢如冰道。
陆安澜早已料到谢如冰的请求,必定是与谢明时有关。听到她如此说,毫不意外,道:“你父亲的苦役,是圣上定下的,我不能擅自更改。”
谢如冰闻言,有些失望,道:“圣上日理万机,他只说了让父亲在河道服役,至于做什么,陛下并未明言。若大人肯通融,定然是可以的。”
陆安澜失笑:“倒是忘记了。你乃是女夫子,最擅长的可是咬文嚼字。”
谢如冰见陆安澜始终一副轻飘飘的模样,心中恼怒,却也只得强忍着,道:“大人,无论如何,我父亲也教导你数年,但求你看在这份上,帮我一次。”
谢如冰不说还好,一说起此事,陆安澜整张脸就沉了下来。
最初,他并不知道谢明时与他父亲之死有牵扯。入了谢明时门下,真心诚意地做他的学生,甚至对他有一种隐隐的慕孺之情。
岂知,他险些认贼作父!
陆安澜看着眼前目露焦急之色的少女,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他教导我数年的份上,你根本不可能来到孟津,更别提见到你父亲。我擅自带你来此,回京后圣上必定会问起。若是回答得不满意,圣上是否会猜忌我?我身上的风险已经够大了。”
谢如冰闻言,反驳道:“当日来此,条件分明是说我回京后回陆府!怎的如今又扯别的事情!”
陆安澜有些恼怒,站起身来,往内室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此事不必再说。”
谢如冰无法,闷闷不乐地出来,想了想,举步往谢明时的住处而去。
谢明时听到谢如冰说明日便要回京,也并不伤感,只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和二郎。
“不必为我担心。我已是风烛残年,无甚可操心的。”谢明时俨然还是虚弱,话说多了些便有些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