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叶璧不明所以, 下了马车后对往来同她行礼的将士都笑眯眯地点头致意。
她今日穿了件桃粉底绣松绿边的裙子, 因天气转暖未曾披斗篷,只套了个小袄褂, 虽妇人打扮,面上却年轻的很, 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又娇嫩, 和穿湖蓝色的婢女都抱着个大食盒子,穿梭在尽是玄色铁甲的军中,怎么看怎么亮丽。
沉闷的军营中添了抹亮色,倒是让士气高涨了起来, 凡是见到她时时刻刻浅笑模样的将士都觉得心情舒畅了起来。
吕辛荣刚从营帐中走出来,便看见他的小夫人甜甜笑着朝他走来,便放下手上的东西,张开双臂迎她来。
赵叶璧把食盒一放,朝他扑来。
副将周显知道自家将军从不忌讳别人目光,但他一张老脸也挪到一边,着实是世风日下,年轻人已放荡热烈至如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倒是毫无顾忌。
吕辛荣带她进帐里,见她一把食盒打开,熟悉的饭菜香味四溢开来。
碎雪在布菜,周显也跟着进来,和赵叶璧见礼,爽朗地笑着夸赞道:“许久不见夫人来军营了,夫人手艺极好,不知今日我能不能腆着脸蹭一顿饭?”
赵叶璧本就做得多,只是想让吕辛荣能吃到更多的花样,便大方地招手。
“周将军谬赞了,如若不嫌弃,尽管来用就是了。”
周显倒也不客气,落座便用。
赵叶璧在吕辛荣边上,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她口味比吕辛荣要重得多了,单准备了一碟辣椒。
周显看到,奇道:“夫人如此能吃辣,女中豪杰。”
“我是梧州人,所以能吃辣。”赵叶璧转头看吕辛荣,“对了,凉承这几日在军中可好。我想着没有了摄政王,凉承可用真身见人了。”
吕辛荣喝着汤,随意地招来一个小将,叫他叫凉承来。
片刻功夫,凉承到了帐中。
碎雪听凉承这个名字陌生的很,没在意,附身收拾了空碗碟起来,回头便看见挺立在那的凉承,惊得手中的碟子几乎落地。
赵叶璧看她这幅模样,笑了起来,道:“这就是我要让你见的人。”
“遵宝?”
凉承眼眶倏地红了,他一身黑甲戎装,头带着盔甲,眼见是比之前那个瘦弱的张遵宝气派多了,长得高了,身姿亦是挺拔了。
吕辛荣对碎雪不曾关注过,不知道凉承和碎雪之间竟是有些渊源的,出声道:“你不用太过拘谨,军中规矩可以变通。”
凉承上前两步,朝着碎雪抱拳道:“碎雪姐姐。”
之前他在赵叶璧身边做死士暗卫时,也能偷偷看着碎雪,碎雪不曾瞧见他。如今他是死而复生,脱胎换骨,此刻光明正大地再见碎雪时,还是觉得鼻子隐隐发酸。
凉承当时初入将军府时,只有碎雪关切他,生活上体恤他,对他恩情千重。
碎雪掩面而泣,哭了片刻,顿觉身边将军也在副将也在,十分没面子,不好意思地止住眼泪,看着赵叶璧,有些委屈。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呀?遵宝怎么改了名,又在军中了?”
“原先我就说你要哭鼻子,你还不信。”赵叶璧笑话她,“这事原是啊……”
她将张遵宝怎么得罪吕毅,又如何在吕辛荣手下金蝉脱壳的事娓娓道来。
碎雪听得愣神。
吕辛荣给赵叶璧送了碗水,赵叶璧接过水,眉眼含笑地回看他一眼。
撞见两人眉目传情的周显赶紧转过头,他依稀觉得帐中自己实在是多余。
赵叶璧抿了口水,润润嗓子,柔声道:“现如今摄政王已不在,凉承便可光明正大的出现,至于为何在军中,你问问他自己。”
凉承看看吕辛荣,眼里满是崇敬之意,抱拳道:“承蒙将军救下,凉承想做一个像将军一样的人。虽然今年只有十三岁,将军特许凉承破例,可以从下等将士做起。”
“好,好。”碎雪感慨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