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们已经出去快一个时辰了,顾大人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路上,宋昕睿主动搭话。
顾景愿平日里极少与其他大臣有私交,做事情又铁面无私,公事公办,所以即便通常一身红衣似火,但与他交往时宋昕睿也仍旧有几分怕他。
若不是那双轻佻的桃花眼沾染着几分春色,看人时会叫人无端心潮澎湃,或许顾景愿在他人眼中应当是极高冷的存在。
但顾景愿本身全无任何架子。他看了看天色,回答:“今日天气不错,想必要多等一会儿了。”
得到回应的宋昕睿骤然生出了一种被翻了牌子的感觉,即便这比喻十分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很开心地跟在顾景愿的后面、在距离他半步远的位置抬眼去看顾大人的背影。
顾大人不仅容貌俊美无双,身材也高挑。
尤其是他穿一身官服的时候,腰板笔直腰身细长,两肩下沉,即使从后方也能看见他一截欣长的脖颈,昂扬向上。
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以及一些读书人特有的斯文气。
就是这样的顾大人,他既是摄政王的义子,又跟皇上是、是那种关系,却向来极有分寸,说话做事从不见半点张扬和傲气,低调沉稳。
果真应了其他大人的话……这位顾大人年纪虽轻,但深沉如海,叫人看不透。
谁也看不透。
顾景愿尚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早就被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他兀自在前面走着,经过行宫后院的假山时,脚步又骤然停下。
假山背后有声音,并不大,听上去像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但顾景愿向来耳力极好。
宋昕睿还未发觉山后有人之时,他便已经听清楚了那二人议论之事。
“听说北戎的那位小王爷生性如火,性格张扬四射,极擅骑射。陛下也是因此才喜欢上打猎的……反观那位啊,就不怎么样了。”
“替身终究是替身罢了,不过是长得像而已,又哪里能比得上人家一国储君的风采?”
“听说陛下之所以将秋猎推到这个时间,就是要等那位回来……谁不想再看一眼心爱之人在马上的风采呢?隔了这么远,对方又是敌国储君,指定是见不到了,找个替身模仿一下倒是不错。”
“可惜咱们的顾大人啊,不识趣。连模仿都不愿模仿,也不知这样下去,他还能在陛下身边待到几时……” “顾大人?”
宋昕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咱们缘何停下了?”
自他出声时起山后面的声音便戛然而止,顾景愿知道那两个人还在,却也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行进。
他说:“没什么。”
虽然,那两道声音的确是放肆至极,音量不知收敛地越来越大,后来走近了的宋昕睿也听见了一些。
宋昕睿看不见走在前面的顾景愿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替他觉得有一丝尴尬。
……世人皆说顾大人得以获得陛下的独宠,是因为他的相貌与陛下心底的那道白月光很像。
又因为也许是别人碗里的肉更香、别人家的月亮要更圆,也许是因为陛下的偏爱,大宜朝上至朝廷百官,下至普通百姓都喜欢吹捧那北戎小王爷的颜值。
更有甚者,民间还编了童谣,夸赞的正是那位的美貌。
只是宋昕睿倒觉得,说顾大人是那位的替身,实在是辱没了顾大人。
他不信那个小王爷真的能抵得过顾大人的风采。
只是陛下……
谁知道陛下又是怎么想的呢?
唉。
是以宋昕睿打心底里觉得那些蝇营狗苟的议论之声听上去就令人作呕。
——顾大人这样的风骨,哪里需要模仿他人?
宋昕睿单方面觉得,能得到圣上垂青,自然不会只是因为一张脸。
若仅仅只是容貌像,那后宫里不是还有个董公子吗?怎么没见陛下对他多加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