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章扔下石头,堵住了溪流的去路,上头的水很快积攒起来,溪流断流了没一会儿,那些溪水边从石头的两边淌下去。
原本的一股溪流变成了两拨,到了下头却又合二为一,继续往下。
太子不明所以,就听见苏凤章说道:“殿下,苏某对于大周而言,便如同这一块石头,看着又大又沉,砸下去也能听见一个声响,其实能起到的作用不过是阻拦一时。”
“用不了多久,这石头就失去了作用,该流下去的水还是会继续往下,并无二致。”
太子听出了他的拒绝之意,皱眉说道:“孤曾听闻苏太师高才,在青州等地修建水坝,雨时攒水,旱时可用,一块石头自然是挡不住溪水,但若是修建成水库呢?”
苏凤章却摇头说道:“殿下,这里跟青州可不同,若是修建成了水库,这下面的溪流就断流了。”
“一旦断流,下流便少了雨水,这漫山遍野的果树都要枯死,岂不是得不偿失。”
太子皱了皱眉头,在来之前他便知道劝说苏凤章出山的可能性不高,但真的听他一口回绝还是失望不已。
原以为这位苏大人当年告老还乡不过是作秀,其实不只是他,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不认为苏凤章真的能够放下滔天权势。
谁知道这位苏大人不但走了,还走得干脆利落一干二净,甚至还带走了诚亲王,倒是将当年的谣言踩实了。
当年苏凤章在的时候,太子还觉得他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整一个大周皇室都喘不过气来,可等他走了之后,太子才明白苏凤章是压在皇室头上的大山,也是压在文武百官头顶的大山。
他这一走,那些人对皇室越发的不客气,如今更是处处挑刺,真的把他们当做了傀儡。
太子心中后悔不已,暗道当年不该劝着皇帝放走苏凤章,可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他心中还抱着最后的希望,若是苏凤章愿意回去,一句话便能压住那些人,太子试探着问道:“苏太师,难道你就不想念两位苏大人和苏家的晚辈吗?”
苏凤章却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了他们几十年,难道还要管一辈子不成。”
说完这话,苏凤章便说道:“太子请回吧,若是无事别再来了,若是有事我也帮不上忙。”
太子皱了皱眉,心中却还不放弃,只想着等他三顾茅庐总有办法说服苏凤章出山的,再不济也能用苏家的人劝诫一番。
谁料到等到第二天,他竟是连这座山都上不来。
看着眼前的这群侍卫,太子脸色阴冷,心中更是想起父皇曾说过的话,太祖曾有一支暗卫,后来却不知去向,他琢磨着不是在诚亲王手中,就是在苏凤章手中。
不管在谁的手中,如今都挡在这青山脚下!太子这一次三顾茅庐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事实上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再也没能踏进青山一步,苏凤章确实是告老还乡了,但跟外人的猜测不同,他手中还有一股外人不知的力量。
在青山脚下住了一个多月,依旧还是见不到山上之人之后,太子心中越发忌惮,却也只能讪讪的踏上了归程。
原本他倒是也想走一走诚亲王的路子,毕竟跟苏凤章这个外姓人比起来,诚亲王好歹也是大周的皇室,是他的亲叔叔。
只可惜苏凤章好歹看在他是太子的面上露面了一次,可诚亲王却一次也没有出现才能。
这两位将自己的拒绝之意表达的这般明显,太子心中就算是气恼也无可奈何,他一不能直接闯到山上,反倒是得罪了他们,二也不能一直住在山下等着。
兴冲冲的来,灰溜溜的走,太子心中对苏凤章和诚亲王这般不给面子的态度深恨不已,暗暗发誓等他登基为帝,执掌朝廷那一日,便是对付这两人之时。
他才应该是大周的掌权人,决不能忍受还有人坐在他之上的位置。
他走之后,秦放倒是同苏凤章提起过一次,评论道:“这个太子倒像是秦家人。”
相比起来,当今的皇帝,他的九弟实在不像是秦家人,甚至也不像宫中的云太后和方太后,真的要说的话,他与自己的亲舅舅方钰倒是有几分神似。
时光荏苒,岁月总是分外的无情。
十年之后,当曾经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带着大批人马赶到青山之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局势也许已经变了。
太子曾以为自己登基之后,定能改变朝廷的现状,他不像父皇那么好糊弄,也不会放任朝堂大权旁落。
可真正上位之后,他才知道那有多难,如今的大周朝廷就像是一个精密无比的机器,六部之间默契配合,那些苏凤章定下来的条条框框在规范大臣的同时,却也限制着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