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女谋士的奋斗日常_作者:锅色天香(117)

2020-12-02 锅色天香

这把琴便是他临走前, 彻夜埋头修好的。

揉一揉迷瞪的双眼,郭瑾觉得, 自己定是想多了。她留下这把琴不过是念着与司马徽的旧日交情罢了,若不是怕今后和徽徽小天使相见无言,这样一把续上的断琴, 早已没了留存的价值。

郭瑾将家中一切安置妥当后,便直接出门,不等车夫将箱笼搬来给她垫脚, 郭瑾便已跃上马车,挽起车帘直直弯腰而入。

车厢内横着一具高大的身躯,郭瑾本该行云流水的动作,被对方翘起的黧靴一绊, 竟一个飞扑而下,牢牢磕在对方腰间的佩环处。

郭瑾沉痛地闷哼一声,顺便换来对方一道煞气的怒吼:“郭长珩!”

捂着有些歪乱的发冠迅速爬起身来,郭瑾瞧着对方明明仗剑佩环、锦衣高冠,活似一颗美玉明珠的模样,如今竟四仰八叉地横卧于车厢之内,有辱斯文,半点儒生气息都没有,郭瑾嘴角抽一抽,冷幽幽道了声:“祢正平?”

是的,祢衡虽比她小上一岁,然业已加冠,得字“正平”。

正平正平,估摸着祢衡家中亲友是希望他放弃吊炸天的怼人属性,做一个正能量满满、平心静气的新三好青年吧?

祢衡自知理亏,忙端端坐直身子,为郭瑾留出一片足够活动的空隙,“长珩有所不知,这官场秽乱,同僚皆是蠢若猪犬,衡深觉不堪,自是难以为继。”

换言之,老子不干了。

郭瑾:“……”

她明明只是想来一场心灵与身体的放松旅程啊!

好好的休假偏偏要带上一只拖油瓶是什么鬼!

见他神色笃定,就连行李物件都已悉数堆进车厢,郭瑾无奈扶额:“正平须知,此去徐州,前途未卜。”

祢衡欣然道:“如此,衡更当一路同行,与长珩相互照料。”

郭瑾想了想,也对,这旅程寂寥,有人相伴解闷总是好的。更何况徐州路遥,还能顺道磨一磨祢衡这没理也不饶人的性子。

如此想着,郭瑾吩咐车夫尽早启程,而后便闲闲倚向身后的靠垫,为自己旁侧的酒卮中加满醇液,这才掏出怀中的手札,专心致志地研读起来。

一时间马鸣嘶嘶、四蹄扬尘,祢衡听着郭瑾不时溢出的清浅笑声,忍不住认真端详起眼前气质更加沉稳的好友。他倚靠在马车窗棂处,马匹逐渐加速,素白的帷幔被风扬起,不时拂在他面上。沈腰潘髻、明眸善睐,让人不自觉便像要忘记呼吸一般。

……

自长安而出,顺着东郊官道,一路朝东北方向而去。

及至下邳,已是暮春三月。

徐州牧陶谦听闻那位名满天下的骂董名士,竟抛弃长安城中的高官厚禄,直直投奔自己而来,心底油然生出一股自豪之感,忙穿戴齐整,急急远出城门相迎。

郭瑾从恹恹欲睡的状态中挣扎回神,挽起车帘瞧见车外的架势,小心脏先是不争气地扑腾了一下,看来自己是被当年氐人拦路吓出了应激反应,如今见着官兵,竟也有种恍如盗匪的不真切感。

郭瑾跨步下车,对面为首之人身量中等,儒服翩致、眉眼温敦,如今虽已年过六十,却依旧不减当年风采,一看便是传闻中那位素有奇表的徐州牧陶谦。

郭瑾拱手而拜:“阳翟郭瑾,特拜见陶公。”

陶谦匆忙下马,与她客气行礼,“郭郎舟车劳顿,想必定是极为困乏,谦已为郭郎备好安车,郭郎若是不弃,可去鄙府沐浴更衣、稍作休憩。”

卧槽,安车?

郭瑾瞅向不远处那架典型的四马安车,心中瞬时涌上几分惊疑。众所周知,在此时安车多是供年老的高级官员及贵妇人乘用。一般多用一马,礼尊者才用四马。

陶谦也许只是出于好意,遂用了不合常规的较高礼节来对待自己。可她既非三老五更,又非侯爵贵妇,乘坐安车委实不太妥当。

郭瑾长揖辞谢,只言一路坐车身酸体痛,下车走走倒觉更为舒适。

陶谦并未在意,将侍从车驾屏退,自己则同郭瑾一道并肩而行。陶谦倒是极为直爽,说起话来并不遮掩:“不知郭郎可有为官之意?”

为官?郭瑾摇头笑笑,她千里迢迢跑来徐州,可不是为了殊途同归的。

只听她沉吟开口:“多谢陶公美意,然瑾无甚所长,单单有种田之技,不知可否能得陶公恩典,借予我一处肥田?来年若有所成,定能惠及徐州诸地。”

不要官职,只借良田?

陶谦心中盘算,既然对方没有求得利禄之心,自己不妨就遂了他的心愿,上书为他表个虚职即可,至于良田,再不济也只是折损半年收成的问题。只需几亩良田,便为自己换来天下清流名士咸来归附之名,岂不算倒赚一笔?